菩薩以理為依,補特伽羅非所依故

日本前幾天發生天台宗相關寺院的僧尼被六十多歲的比丘於十多年來不斷的性侵與每晚強迫其剃頭之事,該比丘對她說:「要把他當成觀世音菩薩這樣看待。」這種要把老師當成菩薩看待的結果,反而讓學生受到各種侵害等事,實在多所有之,真正的聖者如何會自稱自己是觀世音菩薩?斷我者,又如何會有「我是聖者」的覺受生起?
 
 
"Untitled", Wang Muti, full of six feet, ink paper. 《無題》,王穆提,六尺全開,水墨紙本。
 

最後身菩薩 彌勒菩薩說如何才是依法不依人,如《瑜伽》說:「云何菩薩修正四依?謂諸菩薩為求義故,從他聽法,不為求世藻飾文詞。菩薩求義,不為求文而聽法時,雖遇常流言音說法,但依於義,恭敬聽受。

又諸菩薩如實了知闇說、大說;如實知已,以理為依,不由耆長、眾所知識補特伽羅、若佛、若僧所說法故,即便信受,是故不依補特伽羅。

如是菩薩以理為依,補特伽羅非所依故,於真實義,心不動搖,於正法中,他緣匪奪。

此中即說「以理為依」,而不因由「耆長、眾所知識補特伽羅、若佛、若僧」說法就信受。也就是說,縱使對方是所謂的聖者對你說法,你也應該多所思考、質疑、反思,用「理」去思考才信受為依,這是基本的學佛準則,然而彼等對於彌勒菩薩所說的法句卻又不信受,如何又是以聖者為依呢?顯見彼等矛盾之邏輯。

《無盡意》又說:「云何依法不依於人?人者,攝取人見作者、受者;法者,解無人見作者、受者。人者,凡夫、善人、信行人、法行人、八人、須陀洹人、斯陀含人、阿那含人、阿羅漢人、辟支佛人、菩薩人,一人出世多所利益、多人受樂,憐憫世間生大悲心,於人天中多所余潤,所謂佛世尊,如是等名佛依世諦為化眾生故作是說。若有攝取如是見者,是謂依人。如來為化攝人見者故,說依法不依於人。是法性者,不變不易、無作非作、無住不住、一切平等,等亦平等,不平等者,亦復平等,無思無緣得正決定,於一切法無別無異,性相無礙,猶如虛空,是名法性。若有依止是法性者,終不復離一相之法,入是門者,觀一切法同一法性。是故說言,依一切法不依於人。舍利弗,是名菩薩摩訶薩四依無盡。

此中即說聖者亦是人所攝,而非法所攝,既然聖者尚且如此,何況非聖者?許多人特別以誹謗佛法用來控制信徒、加以洗腦,這些信徒卻又相信其說,其問題就在於不知我們學佛者,應當依止的是教理與法性,此中所說的法性即是空義。知一切法空義,如何又會迷信於權威主義之下去控制信徒的世俗大師義?

有的人為了控制團體吸收金錢、社會地位等事,又特別使用「破僧」等事來讓受到侵害、迫害的僧俗被禁止談論此等事情,我以為,既然 佛陀都能舉自己的親生長子善星比丘、堂兄弟提婆達多造作各種惡業等事,為什麼學習佛法的弟子們,不學習 佛陀這樣不避嫌的舉自己親兒子、堂兄弟提婆達多的罪惡?這種用教條主義去迫害受到傷害的僧俗、去禁止受到傷害的僧俗有一處公開說明自己受到傷害者,才是真正的破僧。

學佛幾十年,見過一些基本的威儀不正、偷盜、妄語等常為者,不論僧俗。有的不認為深入經藏為勝,認為學習佛法只需要幾本經書即可、又或者只要依止一宗學習即可。那麼,按照這類人的思維來說,龍樹菩薩也不必深入《華嚴》、《般若》等學,他當時就應該在本上座部(有人說是一切有部,然實際上應當是雪山部,因為龍樹菩薩上雪山求法,當時雪山部即是住於雪山。)修行一輩子即可,為什麼 龍樹菩薩還要繼續深入其他教理?所以說,這類人對於佛法的殊勝並未真正的信受,他只信受他想要的,而不是「理」。有的呢?他又認為修禪定需要有種種的境界、神通才是修禪定,但修禪定的意義對於佛教來講,其實是伏斷煩惱障等事,縱然你修禪定修到可以跟飛機一樣飛到天空中,又能如何?沒有伏斷煩惱等現行,又如何談及修禪定真正的受用呢?實在愚癡。

有時候,你應該要用常理去思考,如果受迫害的是你自己所愛的人、又或者迫害他人的是你自己所愛的人,你會怎麼做? 彌勒菩薩其實已經給出了答案,「又諸菩薩如實了知闇說、大說;如實知已,以理為依,...。」會顧及到其宗教身份者,那其實就是依於一個有我的法存在產生了情執,產生了情執又如何能說「以理為依」?彼等實際上乃以我為依,對其宗教身份產生了貪愛情執故。

許多人之所以用宗教信仰的權威去傷害他人,本身就是執取有一個我、我所,有我受用各種世俗貪愛法等事,又覆藏己罪毫無悔意,其實都是愚癡無明以及貪愛世俗法,對於這類人,不必讓他們躲在陰暗處,應該加以曝光,這才是以理為依。真正的聖者根本不會有「我是聖者」這種覺受產生,斷我故。

看似台灣的日常的宗教場所,或許也是台灣多元文化的包容。佛教的日本僧侶 空海大師、天后媽祖、關公等列於同一個宗教廟宇之間。倘若換個角度思考,或許這才是正常的世界,因為每個人信仰的不同,而不同也不見彼此產生爭吵不休的問題,或許正因為不同才會互相欣賞彼此的價值。

卡謬說:「重要的不是治癒,而是帶著病痛活下去。」看似沉重,其實也是真相,因為許多的治癒不過是隱藏著各種病痛折磨,不如坦承自己的病痛,來的更正向,帶著病痛活下去的意思或許是這樣吧。

昨晚學弟打來談論在中國的各種事情,主要還是他的煩惱,一直重複的說著,將近兩小時,我開玩笑的跟他說我要開始收費了,一小時三千好了,他說:「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們這麼親密,怎麼可以給我收錢啊。」我說:「對啊,這就是親疏有別啊,別人收六千,給你收三千啊。」兩人一陣狂笑不已。

「我的人生總是會遇到精神受到各種折磨之苦的人,特別是學佛後,總是遇到各種奇怪的人訴說煩惱與我,我要是精神不強大,我也會跟著陷入進去一片黑暗之中了,我看你也是,真是奇怪。」

「沒辦法啊,我也沒辦法跟其他人講啊,這就是你啊,只有你可以講。」因為信得過,也因為是我聆聽其煩惱,最主要的應該還是免費這件事吧,對於客家人的學弟來講,能省就省,當然是玩笑話。

承認自己的病痛,才能與病痛相處為伍,並且透過觀察病痛與自身的影響,這樣才能逐漸的除去各種不必要的煩惱。一個人有精神疾病不可恥,可恥的是嘲笑與利用有精神疾病的人,那樣的人,絲毫缺少作為一個人本該有的同理心。活著,本身就是對無常反駁的一種勝利。真正修行的意義都根植於現實的生活,沒有真正對生命絕望過的人,很難真正了解信仰與熱愛信仰,而這些都在彼此的生活中能發現到其中的可貴之處。

有些人把「以理為依,補特伽羅非所依故」解釋成為以自宗之教理為依,認為說心識變化依他起性的乃是補特伽羅,既然如此,《阿含》說「眼識無常」者,是否也是執取眼識呢?彼等所執實在無知,眾生總是如此執取一切自我想像之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