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分析與概要
1. 作者與譯者簡介背景
作者：
阿阇黎 蓮花戒（Kamalaśīla / ཀ་མ་ལ་ཤཱི་ལ）：
背景： 印度佛教中期最重要的一位學者和瑜伽師之一，是寂護（Śāntarakṣita）大師的弟子，並被視為其學說——結合瑜伽行唯識學和中觀自續派見地——的主要繼承者和闡揚者。
貢獻： 於藏傳佛教歷史上有極大影響力，曾受藏王赤松德贊邀請前往西藏，在著名的「桑耶寺辯論」（又稱「拉薩僧諍」）中代表印度佛教宗喀巴學派，與漢地禪宗代表摩訶衍（大乘和尚）進行辯論並取得勝利，確立了印度佛教「漸門」在西藏的主導地位。
著作： 本文《成立一切法無自性》是其著作之一，此外還有著名的《修習次第》（Bhāvanākrama）三篇等。
譯者（審定者）：
印度堪布 戒護菩提（Śīlendrabodhi / ཤཱི་ལེནྡྲ་བོ་དྷི）
藏地大譯師 比丘 吉祥積護（Dpal brtsegs rakṣita / དཔལ་བརྩེགས་རཀྵི་ཏ）
背景： 兩人共同負責將此梵文論著翻譯並校訂為藏文，是藏傳佛教初期「前弘期」重要的翻譯團隊成員，對於佛教經典與論典在西藏的傳播貢獻卓著。
2. 內容大綱（《成立一切法無自性》）
本論旨在**「證成一切法無自性」，主要透過理證**（因明推理）和教證（引述佛經）來破斥各種對事物實有自性的執著（顛倒見），並確立中觀的見地。
| 🔑 主要論點 | 📋 內容概述 |
| I. 破斥自性實有之執 | 闡明造論目的為斷除對事物「有自性」的顛倒認知。強調世間共識（如芽從種子生）未經量證，可能為虛妄，故應以理證觀察。 |
| II. 理證：破四邊生 | 提出核心論式：凡離開自生、他生、共生、無因生者，於勝義中即是無自性（如虛空中的蓮花）。隨後詳細論證： * 破自生： 成立者無作用（如同須彌山），未成立者無自性，故不合理。並破斥常法/變化等觀點。 |
| * 破他生： 論證無論是從常法（無作功能，不成因）還是無常法（過去/未來/現在因皆不合理）生起，皆不成立。 | |
| * 破共生： 結合前兩者破斥。 | |
| * 破無因生： 破斥世間常見（如孔雀羽毛），指出事物偶爾生起必觀待因緣。 | |
| III. 答辯與釋義 | * 破「現量相違」： 承認世俗顯現不違害勝義無自性，如同迷亂識中的虛妄顯現。 |
| * 破「自語相違」： 雖然以因明立宗生起「定解」，但所成立的「無自性」是勝義無生，世俗的因果與定解不相違，如鏡中影像。 | |
| * 雙重真理（二諦）： 引述佛經，解釋世俗（顯現相）和勝義（不顯現相/極無生）的區別。 | |
| * 駁斥唯識： 破斥「識無二相即真實」的觀點，指出識若無二現（能取所取）則無以成立其識體。 | |
| IV. 教證與結論 | * 引經據典： 廣泛引述《稻稈經》、《龍王請問經》、《解深密經》、《般若經》等，證明「一切法恒時以自性空」「無生才是真實」。 |
| * 確立三自性/三無自性： 援引《解深密經》，以中觀立場重新定義遍計所執性（相無自性）、依他起性（生無自性）、圓成實性（勝義無自性），證明彼等與中觀見地一致。 | |
| * 修行之道： 強調應修習此一切法無自性之道，因顛倒為煩惱障、所知障的根本，斷除根本即能斷障。 | |
| * 中道行： 結論為菩薩道應結合智慧（通達空性）與方便（修習六度等福德），遠離增益（執有自性）和損減（誹謗世俗因果）二邊，趣入不住涅槃的中道。 |
3. 法義評論
《成立一切法無自性》是蓮花戒在繼承和發展其師寂護的**「隨理行中觀」（Svatantrika-Mādhyamika，即中觀自續派）**見地基礎上所撰寫的一部重要論典。
宗義的確立與辯護：
核心見地： 本論核心是通過因明邏輯，嚴密地破斥了部派佛教和世間對事物勝義自性的執著。其對**「自生、他生、共生、無因生」**的全面破斥，體現了中觀學派的經典論證模式（與龍樹《中論》、清辨《中觀心論》一脈相承）。
自續派特徵： 蓮花戒屬於隨理行中觀派，其特色在於使用自立量（因明推理）來確立勝義無自性，並承認世俗諦中的因果、認知（如現量）等有其自相安立（雖非勝義實有）。這與後期的應成派中觀（Prāsaṅgika-Mādhyamika，如月稱）主張僅使用破他論式、不承認世俗諦有自相有所不同。
二諦與三自性觀：
本論巧妙地將佛經中闡述的**「三自性」**（遍計所執、依他起、圓成實）納入中觀二諦的框架進行解釋，這顯示了中觀學人對《解深密經》等唯識系經典的理解與轉化。
勝義空性被界定為圓成實自性（勝義無自性性），強調其恒常成立、遍及一切法；而世俗緣起則對應依他起性（生無自性性），被視為如幻而有的暫時顯現，由此確立了空與有、世俗與勝義之間的不相違性。
導向大乘實踐：
論典最終落腳於大乘菩薩道的實踐。空性（般若）並非僅是知識，而是斷除二障（煩惱障、所知障）的根本。
強調**「方便」與「智慧」的雙運，認為僅有智慧（空性）會如聲聞一樣「墮入涅槃」，僅有方便（福德）則會「墮入輪迴」。菩薩必須以智慧通達空性而不住輪迴，以方便修習六度而不入涅槃**，從而成就不住涅槃的果位。
以下將從評破他宗觀點和法義差別評論兩方面進行分析。
1. 評破他宗觀點
蓮花戒在此論中主要針對兩種根本的「顛倒見」進行評破：執著有實體（自性實有論）和執著識體實有（純粹唯識論）。
A. 評破自性實有論（對外道與部派佛教）
評破核心：破「四邊生」
論典的核心理證是以因明學的嚴密推理，破斥一切法在勝義諦中可能產生的四種極端生起方式，以此證成勝義無生，即無自性。
| 評破對象 | 所執見解 | 論典評破觀點 |
| 數論派（Sāṃkhya） | 執著自生：認為果法從因法（自體）產生。 | 破自生： 若事物在因位已然存在（即自體已具），則無需再次生起。已生者再生無義，如已熟的飯無需再煮；若未生者，則無因緣無法生起。 |
| 勝論派（Vaiśeṣika） | 執著他生：認為果法從完全相異的他體（因）產生。 | 破他生： 若從他體生，則因與果毫無關係，將導致「一切法可從一切法生」的荒謬過失。例如，麥種應可生火，水應可生芽，這將徹底破壞世俗的因果規律。 |
| 外道自然論/世俗常識 | 執著無因生：認為事物無須因緣，偶爾自然發生。 | 破無因生： 否認一切法能無因緣而生，因一切事物的生起、滅壞皆有其時、處、相的限定和規律，若無因，則應無時無處不生，或永不生。 |
| 部派佛教等實有論者 | 執著共生：結合自生與他生。 | 破共生： 結合前述破自生與破他生的過失，因共生包含了兩種過失，故更不成立。 |
結論： 透過徹底破除一切生起的可能性，論證一切法在勝義諦中是無自性的，從根本上斷絕了對實體或實質的執著。
B. 評破純粹唯識宗（對識體實有之執）
評破核心：破「識無二相即真實」
論典雖然大量援引《解深密經》等唯識經典來闡釋三自性，但在勝義諦的觀點上，卻嚴格維護中觀的空性見，對唯識宗的**「識體實有」**觀點進行了修正和評破。
唯識立場： 唯識宗主張外境（所取）是虛妄不實的，但能緣取境的心識本身（離能取與所取二相的清淨識體，即圓成實性）是勝義實有的。
蓮花戒（中觀自續派）的評破：
識依二相而立： 「識」的本質功能在於了知。若將心識體徹底剝離所取（所緣境的虛妄顯現）與能取（緣取境界的作用），則此心識將失去「識」的本質。
識亦無自性： 既然識的安立亦是觀待於緣起（能取、所取）的，那麼此心識體本身也不具備獨立的自性。故不能獨厚識體為勝義實有，識體與外境一樣，皆是依他起性，於勝義中同屬無自性。
2. 各家法義差別評論
蓮花戒所屬的中觀自續派（Svatantrika-Mādhyamika）繼承寂護、清辨的學說，其見地與其他大乘宗派在二諦觀、證量方法上皆有根本區別。
A. 中觀自續派 vs 中觀應成派（Mādhyamika 內部分歧）
這是中觀學派內部最主要的宗義分歧，體現在如何證成空性和世俗諦的地位上。
| 差別點 | 中觀自續派（蓮花戒） | 中觀應成派（月稱、宗喀巴） |
| 證成空性的量 | 使用「自立量」（Svatantra）：透過建立獨立、自主的因明推理（如「此處有火，因有煙故」），來證成勝義中一切法無自性。 | 僅使用「應成論式」（Prasaṅga）：只指出他宗觀點的邏輯過失，讓對手自己承認其宗義無法成立，以此間接證成空性。 |
| 世俗諦的地位 | 承認世俗法具有**「自相安立」：雖非勝義實有，但在世俗名言共許的層次上，承認法有其自相**（作用、特徵），以此作為建立自立量的基礎。 | 徹底不承認世俗法有任何自相安立：認為若承認自相，即已墮入實有自性的見解，故世俗法僅是名言共許、如幻如夢的假立。 |
| 二諦的關係 | 偏向分開安立：勝義諦的無自性，與世俗諦的假立自相，可以同時且獨立地成立。 | 偏向融合不二：世俗諦的緣起即是勝義諦的性空，二者體性上不可分割。 |
B. 中觀自續派 vs 瑜伽行唯識派
蓮花戒將唯識的三自性納入中觀的二諦體系進行了重新詮釋，是對唯識的修正而非完全否定。
| 差別點 | 中觀自續派（蓮花戒）的詮釋 | 瑜伽行唯識派的原始主張 |
| 勝義諦（究竟真實） | 勝義無自性： 究竟的真實是遍於一切法的空性，此空性才是圓成實性。 | 離二取的識體實有： 究竟的真實是離能取、所取二相的清淨識體，此識體才是圓成實性。 |
| 依他起性 | 詮釋為生無自性性： 雖有生滅顯現，但其本質緣起不實，故無實體自性。 | 詮釋為真實存在： 雜染心識、種子流轉的依據，是真實存在的體性。 |
| 入道關鍵 | 必須通達空性（智慧）來斷除煩惱障和所知障的根本。 | 必須轉依（轉識成智），由依他起性顯現圓成實性。 |
結論： 蓮花戒的自續派見地，試圖在理路嚴密（使用自立量）和不壞世俗名言（承認世俗自相）之間取得平衡。其對唯識學的改造，使其成為一套以中觀空性為核心，同時利用唯識的心識分析（例如三自性）來輔助理解空性的完整大乘學說。
以下是關於蓮花戒在歷史上著名的「桑耶寺辯論」中的背景與其對藏傳佛教產生的深遠影響分析。
蓮花戒與「桑耶寺辯論」（拉薩僧諍）
1. 辯論背景 (8世紀末)
A. 歷史背景：藏王與佛教引進
時間： 約西元 8 世紀末（藏王赤松德贊時期）。
地點： 藏地第一座佛、法、僧三寶俱全的寺院——桑耶寺（Bsam yas）。
起因： 佛教自從進入西藏以來，主要有兩大傳播脈絡：
印度佛教（漸修派）： 經由印度大師寂護、蓮花戒等引入，主張修習智慧（通達空性）與方便（修習六度等福德資糧）雙運，需要經歷長久次第的修行方能成佛。
漢地佛教（頓悟派）： 經由漢地禪僧摩訶衍（大乘和尚）等傳入，主張「一切不作意、不思維」，透過瞬間斷絕一切分別念、進入空寂狀態即可頓悟成佛，認為一切思維、作意皆是障礙。
爭議焦點： 兩種修持路線在西藏產生了巨大的衝突，藏人不知應依何種法門修持。藏王赤松德贊為平息紛爭、確立官方的修行道路，決定舉行公開辯論。
B. 主要辯論人物與宗義
| 辯論代表 | 宗派或見地 | 主要主張 |
| 蓮花戒（Kamalaśīla） | 印度中觀漸門（結合瑜伽行唯識與中觀自續派） | 漸修： 須經歷聞、思、修三慧，積集福德與智慧二種資糧，次第修行，最終成就佛果。 |
| 摩訶衍（大乘和尚） | 漢地禪宗頓門（荷澤神會一系） | 頓悟： 應斷絕一切思維造作（不作意、不思維），心念若動即是輪迴，一旦頓入空寂，即可成佛。 |
2. 辯論核心內容
辯論主要圍繞**「成佛是否需要積累資糧」和「思維的必要性」**展開。
| 議題 | 蓮花戒（漸門）的觀點 | 摩訶衍（頓門）的觀點 |
| 修行方式 | 智慧與方便雙運（聞思修 + 菩薩行） | 絕對的無分別、不思維、不作意 |
| 成佛途徑 | 次第修行（漸門）： 必須長久積集福德資糧（行六度）和智慧資糧（通達空性），兩者缺一不可。 | 一念頓悟（頓門）： 只要一念止息一切分別、攀緣，不作任何善惡業的思維，即可直接成佛。 |
| 造作與善惡業 | 雖然最終需達無造作的空性，但在世俗諦中，仍須以智慧引導造作善業（如布施、持戒等），積累福德。 | 造作即是束縛： 認為一切造作、思維、起念，無論善惡，皆是輪迴與障礙，故應「善惡俱不行」。 |
| 批判頓門 | 批判摩訶衍的「不作意」是偏於單空、只證人我空，廢棄方便（福德資糧），如同聲聞的自了之徑，最終無法成就大乘的遍知一切智（所知障未除）。 | 批判蓮花戒的「漸修」是次第緩慢，且思維造作（聞思修）本身就是分別心的產物，永遠無法達到無分別智。 |
3. 辯論結果與歷史影響
結果： 根據藏地史料記載，藏王最終判定蓮花戒勝出。
影響：
確立了藏傳佛教的主導見地： 辯論結束後，藏王下令全國以印度中觀派的「漸修」法門為正宗，此後印度晚期大乘佛教（尤其是中觀與因明學）正式成為藏傳佛教的宗義基礎。
漢地禪宗退出藏地主流舞台： 雖然禪宗的影響並未完全消失，但從此不再是藏地的主流傳承，摩訶衍被遣送出境。
奠定「道次第」的基礎： 蓮花戒的勝利，強化了菩薩道必須結合智慧與方便的觀念，為後來阿底峽尊者（Atiśa）的《菩提道炬論》以及宗喀巴大師的《菩提道次第廣論》所闡述的**「道次第」**修行體系奠定了堅實的理論與實踐基礎。
簡言之，蓮花戒在桑耶寺辯論中的勝利，不僅是個人學術的勝利，更是印度大乘佛教體系取代漢地禪宗體系，成為藏傳佛教主流的關鍵轉折點。
雖然摩訶衍（大乘和尚）和月稱（Candrakīrti）分屬不同的歷史時期和宗派傳統，但我們可以從蓮花戒所代表的印度中觀學派的角度，分析他們各自的見解特徵，以及這兩種見解在中觀二諦體系下的差異。
摩訶衍與月稱的見解比較
1. 漢地禪僧：摩訶衍的見解（頓門）
摩訶衍代表的是在唐朝盛行於漢地的禪宗頓門思想，其核心修持方式是**「不作意、不思維」，強調直指心性、一念頓悟**。
| 禪宗頓門 (摩訶衍) 見解 | 法義特色 |
| 修行目的 | 追求「一切不作意、不思維」。 |
| 核心方法 | 認為透過瞬間斷絕一切分別念，不作任何思維和造作，即可頓悟成佛。 |
| 對思維的態度 | 認為一切思維、作意，無論是善是惡，皆是輪迴與障礙。主張一旦心念有所造作或動搖，即是輪迴。 |
| 對積資的態度 | 認為無需長久積集福德資糧（如六度行），強調只需在當下一念中斷絕攀緣。 |
| 主要批判 | 批判漸修派的聞思修等步驟是分別心的產物，永遠無法達到無分別智。 |
中觀漸門的批評： 蓮花戒代表的印度中觀漸門認為，摩訶衍的「不作意」是偏於單空、廢棄方便（福德資糧），有自了（聲聞）之嫌，最終無法成就大乘佛教的遍知一切智（所知障未除）。
2. 印度中觀：月稱的見解（應成派）
月稱是印度佛教中觀學派中應成派（Prāsaṅgika-Mādhyamika）的開創者，其見解被視為中觀學說中最為徹底、究竟的空性見。
| 中觀應成派 (月稱) 見解 | 法義特色 |
| 宗義核心 | 一切法勝義、世俗皆無自相安立。徹底的緣起性空。 |
| 證成空性之量 | 僅使用應成論式（Prasaṅga），即指出他宗觀點的邏輯過失，讓對手無法自立其宗。不承認自立量的必要性。 |
| 世俗諦的地位 | 徹底不承認世俗法有任何自相安立。世俗法僅是名言共許、如幻如夢的假立。 |
| 修行觀 | 雖然與摩訶衍的「頓悟」法門不同，但月稱同樣強調直取空性（般若波羅蜜多），並以勝義破除世俗一切執著。然而，應成派並不廢棄方便，而是將福德資糧（六度行）視為世俗名言中必須積累的資糧，用來成就色身（福德）和法身（智慧）。 |
| 與自續派的區別 | 批判蓮花戒等自續派對世俗法承認自相安立的立場，認為承認自相即已墮入實有自性的見解。 |
3. 法義差異總評
儘管摩訶衍和月稱都主張**「空」**，但其法義根基和目標截然不同：
摩訶衍（禪宗頓門）: 根基是心性論，主張透過實修體驗，瞬間斷絕分別妄念來實現「空」的境界。其缺陷在於廢棄了世俗中的次第聞思與積集福德。
月稱（中觀應成派）: 根基是中觀論證，主張透過嚴密邏輯推理，在勝義諦中徹底破除一切自性。他既不承認世俗法的自相（區別於蓮花戒），但同時不廢棄世俗中的因果和菩薩行（區別於摩訶衍）。
因此，從中觀應成派的角度看：
會認同摩訶衍不執著思維的目標，但會批評其廢棄世俗善業是偏墮斷滅邊。
會與蓮花戒的自續派一樣，批評摩訶衍的修行是缺乏方便、非究竟的大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