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道修法攝要》題解

文件分析：《大乘道修法攝要》

📜 文本基本信息

該文件包含兩個部分（D3954 和 D3955），實質上是同一部論著的兩個版本或相關著作，均歸於阿底峽尊者 (燃燈吉祥智) 名下。

• D3954：《大乘道修法攝要》（藏語：ཐེག་པ་ཆེན་པོའི་ལམ་གྱི་སྒྲུབ་ཐབས་ཡི་གེར་བསྡུས་པ།，梵語：Mahāyāna Pathā Sādhana Varṇa Saṃgraha）

  • 作者： 上師菩薩 燃燈吉祥智 (Dīpaṃkara Śrījñāna/阿底峽) 所造圓滿。

• D3955：《大乘道修法攝要》（藏語：ཐེག་པ་ཆེན་པོ་ལམ་གྱི་སྒྲུབ་ཐབས་ཤིན་ཏུ་བསྡུས་པ།，梵語：Mahāyāna Pathā Sādhana Saṃgraha）

  • 作者： 大阿阇黎吉祥 燃燈智 (Dīpaṃkara Jñāna/阿底峽) 尊所造圓滿。

  • 譯校者： 印度堪布 燃燈智 與譯師比丘 慧慧 (Dge ba'i blo gros/善慧) 譯校而定稿。

👤 作者與譯註者簡介背景

1. 🌟 主要作者：燃燈吉祥智 (阿底峽尊者, Dīpaṃkara Śrījñāna)

• 身份與背景： 阿底峽尊者 (982-1054 CE) 是印度晚期佛教最具影響力的大師之一，是藏傳佛教後弘期的關鍵人物。他出生於孟加拉國，在印度那爛陀寺、超戒寺等處學習和教授佛法，被視為一切佛法精髓的集大成者。

• 與著作的關係： 他的著作通常以精要、實修和次第清晰著稱。這部《大乘道修法攝要》即是典型的體現，旨在為修行者提供一條從發心到成佛的簡明實踐指南。他強調止觀雙運和菩提心是成就的根本。

2. 📝 譯師：比丘慧慧 (Dge ba'i blo gros/善慧)

• 身份與背景： 慧慧（或譯善慧）是與阿底峽尊者同時期的藏族譯師。在藏傳佛教文獻中，多數重要經典和論著的翻譯或定稿都離不開印度大師與藏族譯師的合作。慧慧在此擔任了翻譯和校訂工作，確保了梵文原義能準確地轉譯成藏文。這顯示了該論著的權威性和在藏傳佛教中的傳承重要性。

📚 內容大綱（次第修學）

《大乘道修法攝要》提供了一條清晰的大乘修行次第，以「修行」為核心，從基礎到高階瑜伽，可歸納為以下幾個部分：

⚖️ 法義評論

這部《大乘道修法攝要》是大乘道次第文獻的典範，其評論如下：

1. 貫穿始終的實修主軸

論著開篇即確立：「應當以修行為心要」[D3954]，強調一切世出世間圓滿皆由修行而生。它將修行置於一切法門的核心地位，為行者指明了方向。

2. 大乘道次第的完整性

論著清晰地呈現了從共下士道 (人身難得、壽命無常、惡趣苦) [D3954]、共中士道 (輪迴過患、出離心) [D3954]，到不共上士道 (菩提心、六度萬行、止觀雙運) [D3954, D3955] 的完整次第，體現了阿底峽尊者的**《菩提道炬論》**等道次第思想的精華。

3. 止觀雙運與菩提心的核心地位

• 菩提心為根： 明确指出菩提心是「菩提根本」[D3954] 和「一切壇城」之源 [D3954]。強調若無菩提心，即使行持六度也不能稱為波羅蜜多，這符合大乘不共的宗義。

• 方便與智慧為雙親： 將六度歸攝為方便 (布施、持戒等) 與智慧 (空性慧) 兩大類，並以「方便和智慧父母能生佛子」[D3954] 的比喻，強調止觀雙運、悲智雙運是成佛的必經之路。

4. 對世間法的嚴厲警惕

論著花費大量篇幅警示修行者遠離世間貪著，特別是：

• 利養與恭敬 (八法)： 指出「利少過患極大者，如同毒飲當觀察」[D3954]，並將貪著利養恭敬等稱為「自生堅固束縛」[D3954]、「修行的違緣鬼魔」[D3954]，警示修行者必須「速斷欲如火般」[D3954]。

• 散亂與爭議： 批評「為名聲等世間法... 為學辯論而修習辯論... 生命無義迅速逝去」[D3954]，強調智者應**「捨棄不合理的言說，常時以正念思維意義」**[D3954]，專注於自心調伏。

整體而言，這是一部結構嚴謹、內容精要、實修指導性強的大乘論著，是引導具信、具慧者進入大乘道的可靠指南。

我將根據《大乘道修法攝要》文本內容，分析其中對他宗觀點的評論（破斥）以及各家法義的差別。

⚖️ 法義評論：他宗觀點的破斥與差別分析

這部論著的核心宗旨是確立大乘菩薩道的至高性和正確次第。在闡述自宗（大乘）的修法時，它明確或隱含地破斥了某些非大乘或修持不當的觀點。

1. 對「無菩提心」修持的破斥（聲聞乘與緣覺乘）

這是論著中最明確的差別界定，確立了菩薩道與小乘道的根本區別：

• 破斥觀點： 僅修持六度中的布施、持戒等行為，但**不具足「殊勝菩提心」**者 [D3954]。

• 法義差別： 論著強調，不具足菩提心 (出離心之上的大願) 的修持，即使是學習佈施到智慧的六種行為 [D3954]：

  • 結果： 「連波羅蜜多之名亦無」[D3954]。

  • 比喻： 稱此類行者為「如同聲聞緣覺六者」[D3954]，將其行為降格為小乘之行，否定了其作為大乘道的資格。

• 自宗確立： 唯有菩提心是「菩提根本」[D3954]，是「佛子」的出生之因 [D3954]，是入大乘法門者的「日月」[D3954]。

2. 對「無智慧攝持」禪定的破斥（世間禪定）

論著批評了僅有禪定而無空性智慧的修持：

• 破斥觀點： 「若未生起攝集一切福德之三昧心（菩提心）」，縱然多次獲得四禪八定（四禪八定包括四禪與四無色界定）[D3954]。

• 法義差別： 僅依禪定力的修持，雖然能獲得寂靜或生到色界、無色界：

  • 結果： 依然「不能度越輪迴大海」[D3954]。

  • 原因： 缺乏對實相（空性）的觀照和出離輪迴的方便力。

• 自宗確立： 必須依止菩提心和空性智慧的坐騎，才能「速疾度過此輪迴道路之大險境，應至無畏佛地」[D3954]。因此，止（禪定）必須以觀（智慧，空性見）來引導，並以菩提心來發動，才能成就大乘道。

3. 對「耽著世間八法」的破斥（非修行者）

論著對行為偏離正道的名聞利養者進行了嚴厲批判：

• 破斥觀點： 貪著於「眷屬、利養、恭敬和希求友伴」[D3954]；或為了「名聲等世間法」學習辯論，將時間浪費在「聽聞講說等入於法」卻「生命無義迅速逝去」的行為 [D3954]。

• 法義差別： 雖然世人將利養、恭敬、名聲視為成功：

  • 結果： 這種貪著是「自生堅固束縛」[D3954]，是「修行的違緣鬼魔」[D3954]。在死主臨近時，會「悔恨將使其心續焚燒」[D3954]。

  • 比喻： 利少過大者如「毒飲」[D3954]，如「根本火」[D3954]。

• 自宗確立： 真正的智者應當「速斷欲如火般」[D3954]，將「法」作為究竟商議 [D3954]，遠離令他心不悅之語，精進修持寂靜調伏之瑜伽 [D3954]。

4. 關於「方便與智慧」結合的論點

論著的核心理論點在於方便和智慧的關係，強調二者不可分離：

總結來說，阿底峽尊者的這部《大乘道修法攝要》以大乘道次第為藍圖，破斥了單純的世間禪定、名聞利養，並界定和修正了僅有出離心的小乘行，最終將法義精髓歸攝於菩提心的基礎上止觀雙運（方便與智慧雙運）的修持。

大乘道修法攝要：實修方法

這部論著指導的修行道次第，可以歸納為以下三個層次的實修：

1. 基礎前行：確立出離心與皈依

此階段的重點是打好修行的地基，堅固出離輪迴的決心。

• 思維暇滿難得： 觀想人身難得（如「極難獲得」之身軀），應當以精進修行使其有意義。

• 思維生命無常： 觀想此生住世無定準（如「風中之燈火般」），並認知死主隨時臨近（如「頭或身著火般」），應當**「速勤修精進行」**。

• 思維輪迴過患： 觀想輪迴是「可怖牢獄」，充滿無量痛苦，應如囚徒思念逃獄般，堅定「從有之家出離」。

• 皈依與持戒：

  • 首先「善當皈依」佛法僧三寶。

  • 清淨護持十善戒律及別解脫戒，這是「一切聖財之因」。

  • 遠離一切罪業，因為造罪之果將「生起惡趣苦」。

2. 正行核心：發起菩提心與行持六度

此階段是將修行轉入大乘道的關鍵，目標是為利他故而求證佛果。

• 修習四梵住（四無量心）：

  • 慈： 願一切眾生具樂。

  • 悲： 願一切眾生離苦。

  • 喜： 願一切眾生不離樂。

  • 捨： 願一切眾生住於平等。

  • 目標： 透過長期精進修持四梵住，生起如同「日月般的菩提心」。

• 堅固菩提心： 生起菩提心後，應精進修習使其「如須彌山般堅固」。

• 行持菩薩戒與六度： 在發願（基礎）上，善持菩薩戒，隨力、如理而行六波羅蜜多等一切菩薩行為。

• 多聞與正行： 具足多聞之財，應常閱讀宣說入行之經典、聽聞論典，以法為準則。

3. 高階修持：止觀雙運瑜伽

此階段是證悟空性、圓滿福慧資糧的甚深修持。

A. 對治雜染（遠離世間法）

• 遠離散亂： 捨棄對事務的喜好、對辯論的修習，以及對睡臥的貪愛。

• 遠離世間八法： 斷除對「利養、恭敬、名聲」等世間法的貪著，將其視為「毒飲」和「根本火」。

• 寂靜獨處： 遠離雜染，在邊地寂靜處（「內」）獨自安住，因為「初業行者」若不依止身體遠離，心難得遠離。

• 調伏自心： 「不尋他過觀自過」，以安忍柔和來莊嚴自己。

B. 止（寂止）的修習

• 發起止的資糧： 這是生起神通力和無漏道的基礎，必須首先生起止。

• 八斷行具足： 尋求相應的所緣境，具足八種斷行（對治違緣的方法）。

• 如理作意安住： 以不放逸、正念、正知及如理作意，將散亂的心從煩惱所緣收回，恒時安住于佛法所緣中。

• 持續不斷： 應像「鉆木取火」般，遠離貪著的濕潤，**「常時相續修習」**禪定。

C. 觀（勝觀）的修習

• 依止於止： 必須依止止的力量來修習觀。

• 觀察一切法： 在等持出定時，應「如同八種幻化喻般」，串習觀察一切世間和出世間法。

• 斷除顛倒： 徹底斷除四顛倒（常、樂、我、淨的顛倒執著）。

• 核心： 主要學習方便（菩提心）和智慧（空性見）。

D. 止觀雙運

• 平衡修習： 在等持時，應達到止觀平等的狀態。

• 持續串習： 應當**「常時串習其相續」**。

• 結果： 透過如理學習的力量，能次第生起十地智慧，迅速證悟佛果，並自然成辦他利（如「如意寶一般」）。

日常生活中的大乘道實修方法

這部論著強調將修行融入生活，以調伏自心、積累福慧資糧。以下是五個主要面向的實修指南：

1. 轉化心念（觀修出離與無常）

在日常閒暇或感到懈怠時，運用思維來策勵自己：

• 無常觀： 當進行任何計畫時，提醒自己「此生住世無把握」，一切外境和內心感受「不久住」，應當像「頭或身著火般」迅速將注意力轉回最有意義的修行上。

• 出離觀： 將工作、家庭、瑣事中的煩惱和壓力，視為「輪迴可怖牢獄」中的束縛和痛苦。這種厭離心能幫助你在做出選擇時，傾向於法義而非世俗的舒適。

• 利少過大觀： 面對任何讓你貪戀的世俗誘惑（美食、休息、娛樂），立即提醒自己它們「利少過患極大」，如同「毒飲當觀察」，從而輕鬆放下。

2. 語業調伏（正語與思維義理）

修行者必須時刻檢查自己的語言和發心：

• 止語慎言： 應當「捨棄不合理的言說」，尤其要「遠離令他心不悅之語」。

• 觀己不觀他： 停止「不尋他過」，將精力用於「觀自過」。這是防止傲慢和誹謗他人的直接方法。

• 思維義理： 即使喜歡言說，也應當提醒自己，言說如同「甘蔗外皮」，而「意義思維」才是「可口之味」。在交談或聽聞時，主動將注意力從華麗的詞藻轉向實質的法義。

3. 對治世間八法（去除貪著）

在待人處事中，時刻檢視自己是否被世間八法牽引：

• 平等心修習： 修習「學平等對待世間法」。不因獲得利養或恭敬而高興，也不因遭受誹謗或損失而痛苦。

• 破除我慢： 應當**「摧毀自我傲慢」**，並對說法者、善知識或任何能教導自己佛法的人「恭敬」。

• 觀照動機： 當生起想要加入社交、討論、或積累名聲的念頭時，要認知這是「修行的違緣鬼魔」，並立刻「斷除執著於自生堅固束縛之利養恭敬之基礎」。

4. 菩提心與廣大行（將行為轉為大乘）

這是大乘行者區別於小乘的實修核心：

• 發心觀修： 在每日開始或進行任何善行時，觀想是**「爲了虛空邊際無量的眾生」**而披上修行的鎧甲，並發願成就佛果。

• 行持安忍： 遇到任何不順心或被冒犯的情況時，應當「以安忍柔和來莊嚴自己」，將對方的惡意視為成就安忍波羅蜜多的機會。

• 依止善知識： 即使無法長期閉關，也要「長期如理依止」善知識，閱讀大乘經典，並將法義運用到生活中的每一個決策中。

5. 瑜伽正念（融入止觀精要）

在日常活動中保持心不散亂：

• 護持正念： 以**「不放逸、正念、正知」**來護持心念，隨時「從煩惱所緣中收回散亂之心」，將心念「恒時安住於佛法所緣中」。

• 調伏難調的心： 當心緒難以控制時，要認知這是**「難調伏的心續」**，應當放下對俗事的愛好（如喜歡事務），專注於調伏自心。

• 不放逸： 將一切法「修為瑜伽」，若因放逸而從法中退失，則「必定從一切法中退失」。因此，每一個行為都應當以正念引導，將生活本身轉為修行的延續。

這些實修方法的核心是轉化動機和時刻觀照，將生活中的一切情境都視為修持出離心、菩提心和智慧的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