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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觀學說雖以「破執」聞名,然其終極關懷在於「成佛」。依據無著菩薩的《順中論》,中觀正見並非孤立的哲學,而是 「入大般若波羅蜜經」 的階梯,是貫穿菩薩十地修行的核心骨架。本卷將專門探討如何以「無生空慧」攝持五道十地,建立大乘修證體系。
附錄二十一:觀地道以此為燈——依順中論抉擇菩薩階位
科判總序:
甲二十八、 觀地道(依空性建立菩薩階位)
乙一、 地道總論(無所得為方便)
丙一、 般若為導(盲跛之喻)
丙二、 順入真如(順中論之深意)
乙二、 別觀諸地修證(空性之深化)
丙一、 資糧加行位(信解無生)
丙二、 見道位(初地:現證無生)
丙三、 修道位(二地至七地:無相修治)
丙四、 無功用位(八地以上:無生法忍)
乙三、 佛果位(無住涅槃)
甲二十八、 觀地道(依空性建立菩薩階位)
【論曰】
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菩薩從初發心乃至成佛,其階位之高下,非由神通大小,亦非由福德多寡,全由 「證空」之淺深與「悲願」 之廣狹而定。
無著菩薩造《順中論》,其全名為《順中論義入大般若波羅蜜經初品法門》,意即以此中觀「八不」正理,隨順趣入般若經的廣大行海。
乙一、 地道總論(無所得為方便)
【根本偈】
以無所得故,得無所不得。
若見一法生,彼即非般若。
【釋義】
般若為導(Wisdom as the Guide):
《順中論》 云:「若色至識無知者、見者,此是般若波羅蜜。」
六波羅蜜中,前五度(布施至禪定)如盲人,般若度如導師。若無空慧攝持,布施等行僅成人天福報,不能到涅槃彼岸。
中觀正見,即是此「導師」的眼睛。
順入真如(Conforming to Thusness):
無著菩薩指出,修行不是要「建立」什麼,而是要「隨順」法性。
《順中論》 云:「依順道理,入大般若波羅蜜義……依順道理,速入般若波羅蜜故。」
所謂「順」,即是順從「無生、無滅、無自性」的實相法則。違背此法則(執有),即是逆行流轉;隨順此法則(觀空),即是順流還滅。
乙二、 別觀諸地修證(空性之深化)
【論曰】
菩薩階位雖多,依《中論》與《廣百論釋論》之意,可攝為對「空性」的三個階段體認:信解、現證、圓滿。
丙一、 資糧加行位(信解無生)
階位: 十住、十行、十迴向(地前菩薩)。
觀修法: 「比量觀察」。
依止《中論》的邏輯(如四句破、五求門),在理智上推求「人法二無我」。雖未親見空性,但能伏住煩惱粗相,對「空」生起堅固的勝解。
《大乘中觀釋論》 云:「見無我故,得我語取盡……諸取盡故,則生盡。」在資糧位,主要是透過聽聞與思維(聞思慧)來破除粗重的我執。
丙二、 見道位(初地:現證無生)
階位: 極喜地(First Bhumi)。
觀修法: 「現量親證」。
此時行者由「比量」轉為「現量」。不再是邏輯上知道「無生」,而是當下心行處滅,親見法性本來寂滅。
《順中論》 云:「一諦名不生……道場不見一,何況復有四。」意指在見道位(道場)中,連「一」個實法都見不到,這就是見到了「苦實聖諦」(知苦無生)。
斷惑: 斷除分別我執與分別法執。
丙三、 修道位(二地至七地:無相修治)
階位: 離垢地至遠行地。
觀修法: 「空有雙修」。
雖見空性,但出定後仍有微細戲論習氣(俱生我法執)。故須「數數修習」,在出入定中,磨練心性。
《廣百論釋論》 云:「無雜時所見,彼真性應知。」在修道位中,菩薩努力使「後得智」(出定見如幻)與「根本智」(入定見如空)趨於一致。
行持: 廣修六度,以此積集福德,資助智慧更深。
丙四、 無功用位(八地以上:無生法忍)
階位: 不動地(Eighth Bhumi)。
觀修法: 「無功用行」(Effortless Action)。
《般若燈論釋》 云:「得無生深法忍者……不退轉。」
至此位,菩薩不再需要刻意「作意」去觀空,因為「空」已成為本能。任運自然,不起分別,恆住如幻三昧。
《順中論》 云:「菩薩摩訶薩知色若常無常戲論,不應如是戲論……自體自體不戲論。」八地菩薩徹底斷除了一切戲論分別。
斷惑: 斷除俱生我執與細微法執,能於微塵數世界示現成佛度生。
乙三、 佛果位(無住涅槃)
【根本偈】
諸法實相者,心行言語斷,
無生亦無滅,寂滅如涅槃。
【釋義】
妙覺(Buddhahood):
究竟圓滿的覺悟。此時「二障」(煩惱障、所知障)永斷,「二空」(人空、法空)圓顯。
《大乘中觀釋論》 安慧釋云:「佛於菩提都無所得……以一切法無生無滅,是故如來出現世間。」
無住: 不住生死(知性空故),不住涅槃(悲願故)。這就是中觀的最高境界——「虛空身」。
《順中論》 引經讚佛:「如來身者,等虛空身……遍一切眾生如身。」
【卷四十總結】
本卷依據無著、安慧、護法等論師的唯識/中觀瑜伽行觀點,勾勒出了從初發心到成佛的宏偉藍圖。
中觀不只是「破」,破的目的是為了「顯」。
破除一分執著,顯發一分法身。
地地增上,無非是「空性見」的層層深入與「戲論」的層層剝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