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成唯識論疏序釋題辭》

（解題：為刊刻《成唯識論疏序釋》所作的序言）

《成唯識論》是菩薩的甚深境界，並非二乘（聲聞、緣覺）或凡夫（異生）所能測度的。李唐時代的三藏法師（玄奘）曾聚集十位論師的釋論，將其糅合成一部《成唯識論》。大乘基師（窺基）親自領受了（玄奘）祕傳的教誨，為此論作疏（《成唯識論述記》），以彰顯（如標月之指以外的）月亮（真實義理）。雖然（《述記》）的筆法古樸，義理旨趣幽深，學者們尚且不能立刻通曉。因此，淄州（慧沼）、樸（道邑）、揚（靈泰）等後繼者，相繼撰述《了義燈》、《義溫》、《太鈔》等，來探索《論》與《疏》中的微隱含意。唉，《了義燈》的作者慧沼（靈辯）甚至沒有解釋《述記》的序文，古德（對此序文的忽視）也令人悲嘆啊！

於是，本國（日本）的善珠僧正，他精妙地通達了三性（遍計、依他、圓成實）的玄理，明朗地曉悟了八門（唯識軌式）的法則。他一生所著述的文章，大概有十餘部之多。這部《序釋》就是其中之一。

可惜舊的刻本字跡不全，句讀也難以通曉。我（通印瑞玄）在南京（日本奈良，非中國南京）學黌（官學）的時候，採集了多種版本，隨文義進行訂正。期間也遇到（文字錯訛）到了難以辨識（魯魚亥豕之誤）的地步，只好存留舊文。

為使此書不被我個人私藏，我已經在旁邊施加了訓讀（日文標注），並將其付梓（刊刻出版）以流傳於世。後世的君子們如果得到更好的版本，希望能再次校正，這實為佛法的一大幸運啊！

元祿九年（西元1696年）冬十月釋通印瑞玄誌於洛東（京都東部）禪林之寓所。

《成唯識論述記序釋》現代繁體中文版

秋篠釋善珠集

《成唯識論述記序》

沙門基

竊以六位精微，資象翼而筌理；二篇玄妙，藉蒙列以探機。況乎非有非空，息詮辨於言蹄之外；不生不滅，絕名相於常寂之津。至覺迥照其宗，將聖獨甄其宰。無言之言風驚，韜邃彩而月玄；非有之有波騰，湛章而海濬。匪屬具體鄰智演賾鉤深，則空性了義幾乎息矣。

《唯識三十頌》者，十支中之一支，天親菩薩之所製也。白虹飛祲，素豪銷景，綫華奧旨，舛鳳訛風，貝葉靈篇，乖魚謬日。顧惟法寶，斯文行墜，誕茲融識，秀跡傳燈。晦孤明於《俱舍》，示同塵而說有；解惠縛於《攝論》，表縱聖而談空。鑒洽智周，窮神盡叡，研精此頌，用標玄極，釋文未就，歸真上遷。義繁文約，泉源重祕。爰有護法等十大菩薩，澂情七囀，激河辨而贊微言；遊神八藏，振金聲而流妙釋。淨彼真識，成斯雅論，名曰「成唯識論」，或名「淨唯識論」。義苞權實，陵鷲巘而飛高；理洞希夷，揜龍宮而騰彩。總諸經之綱領，索隱涵宗；括眾論之菁華，掇奇提異。風飛三量，而外道靡旗；泉涌二因，則小乘亂轍。故以儀天地而齊載，孕日月而融明，豈只與潢河爭流，雷霆競響而已？

在昔周星閟色，至道鬱而未揚；漢日通暉，像教宣而遐被。譯經律義，繼武聯蹤，多覿蔥右之英，罕聞天竺之秀。音韻壤隔，混宮羽於華戎；文字天懸，昧形聲於胡晉。雖則髣髴糟粕，未能曲盡幽玄，大義或乖，微辭致爽，鴻疑碩滯，霧擁雲凝，幽絢屢彰，其詳可略。惟我親教三藏法師玄奘，含章拔萃，燭榑景於靈臺；蓄德居宗，涌談漪於智沼。騖三輪之寶躅，迥晉金沙；澄八解之真波，遼清玉井。忘軀殉法，委運祈通，冥契天真，微假資習。匪摛靈而顯異，固蘊福而延祥。備踐神蹤，窮探祕府，先賢未覿，咸貫情樞；曩哲所遺，並包心極。誓志弘撫，言旋舊邦，德簡帝心，道延天藻。遂此寶偈南贊，金牒東流，暢翳理於玄津，蕩疑氛於縟思。穎標三藏，殫駕一人；擢秀五天，陵揜千古。詎與夫家依驤譽，空擅美於聲明；童壽流芳，徒見稱於中觀云爾而已矣。

斯本彙聚，十釋群分，今總詳譯，糅為一部。商搉華梵，徵詮輕重，陶甄諸義之差，有叶一師之製。成唯識者，舉宏綱，旌一部之都目；復言論者，提藻鏡，簡二藏之殊號。成，乃能成之稱，以成立為功；唯識，所成之名，以簡了為義。唯有識，大覺之旨隆；本頌成，中道之義著。唯，謂簡別，遮無外境；識，謂能了，詮有內心。識體即唯，持業釋也。識性、識相皆不離心，心所、心王以識為主，歸心泯相，總言唯識。唯遮境有，執有者喪其真；識簡心空，滯空者乖其實。所以晦斯空有，長溺二邊；悟彼有空，高履中道。

三十本論，名為唯識，藉此成彼，名成唯識。唯識之成，以彰論旨，三摩娑釋，依士立名，蘇漫多聲，屬主為目。論則賓主云烈，旗鼓載揚，幽關洞開，妙義斯賾。以教成教，資教成理，即成是論，持業釋也。以理成理，因理成教，是成之論，依士釋也。

基學慚融、愷，忝倍譯以操觚；業謝顏、游，謬廁資於函杖。屬諸雅吹，誠事濫竽，顧異良工，叨暉蘊玉。凡斯纂敘，備受指麾，庶玄鑒來英，鏡詳幽致爾。其此廣釋題目及下所有別義，并如《樞要》一一別解。

（以下為窺基《述記》序文，粗體為善珠所引窺基序文原文，其後為善珠的註釋）

竊以六位精微，資象翼而筌理；二篇玄妙，藉蒙列以探機。

現在這篇序文（指窺基的序）中，（我將其）分為七個段落：第一、「竊以六位」至「湛幽章而海濬」者，說明如來所證悟的真理極為甚深、難以測量。第二、「匪屬具體」至「歸真上遷」者，說明世親菩薩造《三十頌》來解釋佛經中唯心的義理。第三、「義繁文約」至「競響而已」者，說明護法等十位菩薩造論解釋《三十頌》的義理。第四、「在昔周皇」至「其詳可略」者，說明先前歷代的三藏法師等所翻譯的（經論）有其不足之處。第五、「惟我親教」至「云爾而已」者，解釋玄奘三藏所翻譯的（經論）為正確的。第六、「斯本彙聚」至「依士釋也」者，總體說明《成唯識論》的名稱。第七、「基學慚融愷」至「詳幽致爾」者，敘述窺基法師自謙並說明述作的緣由。

（第一段）開頭（「竊以」至「探機」）之中又分為二：先舉出佛法之外的典籍，即儒、道二教的微妙難測。後從「況乎」以下，說明佛法內典的幽深難解。

（序文）開頭之中又分為二：先舉儒家的書。《周易》的六爻即是「六位」。後舉道教的書。老子的五千文（《道德經》）即是「二篇」。

竊以者，這是文章開頭的發語詞。

言六位者，《釋名》說：「位」就是「立」的意思。《說文解字》又說：「位」就是「列」的意思。它是爻所陳列的位置，所以稱為「位」。位既然有六個，所以叫「六位」，也就是六爻。爻（音效、交），是效法、學習的意思。案，《易經》中爻是卦的筆畫。布宣於爻，效法萬象，故稱爻。

如果就人事方面來說：一位（初爻）為士。二位（二爻）為大夫。三位（三爻）為三公。四位（四爻）為諸侯。五位（五爻）為天子。六位（上爻）為宗廟。

但三爻（三畫卦）開始創造時，總括萬象尚有未盡之處。因此重疊三爻，於是有了六爻（六畫卦）。

三爻者，即三才，謂天、地、人。這天、地、人各有其體與用。

體三者，就是三才（天、地、人）。

天用者，是陰陽。

地用者，是剛柔。

人用者，是仁義。

而且這部《周易》是三聖所造。是哪三聖呢？《易經》說（乾下乾上）（這是上下各三畫，合為六爻之位。這是伏羲所畫的，當時還沒有文字），指天地未分時，混合純然，猶如雞子（雞蛋）。陽氣上浮清明為天，陰氣下沉凝結為地。人物感應陰陽而生於其中。

有書經記載：直到文王時才製作「卦」字。卦者，掛也。

《周易》者，如同虛空包含萬象，用八卦來該羅萬物。故曰卦。

周公製作「爻」字。是說六爻要分別廣泛解釋的緣故。文王者，是總合六爻而解說的緣故。

孔子作「十翼」。（因此）即伏羲、文王、周公、孔子合為「四聖」。然而（通常）稱為「三聖」者，是因為周公是文王的兒子，所以不另外列舉罷了。

言精微者，《易》的道理玄妙深奧、難以測度，稱為精微。

言象翼者，有人說：周公造「象」傳。這是不對的。孔子所造的「十翼」內有《象》傳（上、下二篇），就是指這個「象」。然而，「象」是（十翼中）個別的（一篇），「翼」則是（十翼）總的（通稱）。除了「翼」之外，更沒有別的「象」了。

翼者，即「十"翼"」。翼是羽翼的意思。孔子贊明《易》象，作為它的羽翼。有博士（古代官職，精通經學者）說：「象」，不是指「十翼」內的《象》傳。「象」是指根本，即文王的書（《易經》經文）。「翼」是指枝末，即孔子的傳（《易傳》）。

言筌理者，捕魚的工具叫「筌」。捕兔的工具叫「蹄」。藉由筌和蹄來求得魚和兔。魚兔既然得到了，（筌蹄就可以拋棄了）。「筌蹄」比喻能詮釋的言教，「魚兔」比喻所詮釋的義理。（此典故出自《莊子》）

言二篇玄妙者，此句出自道教（典籍）。

言二篇者，指老子的上、下二篇（《道德經》）。共八十一章，五千多字。

篇者，書也，編也。之所以分二篇，是取象於天地。先說「道」（上篇）而後說「德」（下篇）。經云：「道之尊，德之貴。」天為上，地為下。天以四時生養，地以五行成就。

言老子者，亦老亦子，故云老子。這是說有兩派：一道家，二德家。（此說不確，應指《老子》一書）但因有二卷，故難以知曉。這是「三玄」之一。

言道德者，道是本，德是末。道者，術也。指經術政教之道。德者，得也。指美好的歸宿，無有不得，故曰有德。其體即是忠信貞實。

夫論道德者，孕育氣息、含藏精華，至虛至一。應對萬千變化而常保寂靜，生養萬物而無心（無為）。不刻意作為卻無所不為，不主動造化卻無不造化。若幽谷之回應聲響，不論宮商（音律）之別（皆能回應）；如明鏡之映照萬物，豈會區隔善惡（奸）？

言玄妙者，老子云：「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故云玄妙。

蒙列者，蒙，就是莊周。莊周姓莊名周，宋國蒙縣人。列者，列子。他得道成仙，能乘風而行，號為風仙。《列子》八卷，《莊子》三十二卷。（老子）二篇的玄妙之理，要憑藉莊子（蒙）與列子（列）的闡述才能通達其幽微之處。

言探機者，機（音居依切），微也。即幾微之道。無形無聲，不可尋覓。暫且憑藉莊子、列子的影響來尋得。探（音勅含切），深取也。故曰「六位精微，資象翼而筌理；二篇玄妙，藉蒙列以探機」也。

況乎非有非空，息詮辨於言蹄之外；不生不滅，絕名相於常寂之津。 以下（窺基序文）第二部分，闡述佛教。釋教中，先闡明（佛所證的）真理深奧難見。其次到「至覺」以下，闡明證悟真理的人，即佛陀及彌勒菩薩。

言況乎非有非空及不生不滅者，《般若經》曰：真實的般若，非有非無，無起無滅，不可言說開示。肇公（僧肇）解云：說「非有」，是說它並非「是『有』」，而不是說「它『是』非有」（即不是「無」）。說「非無」，是說它並非「是『無』」，而不是說「它『是』非無」（即不是「有」）。既然如此，（真理是）「非有」也「非非有」，「非無」也「非非無」。因此，須菩提終日說般若，卻（等於）無所說……（等等）。現在（這句序文）應直接理解為：所證的真理遠離「有」與「無」兩邊，故云「非有非空」；亦無生起與窮盡，故云「不生不滅」。

至覺迥照其宗，將聖獨甄其宰。 此次（序文）闡明證悟真理的人。

至覺者，大覺如來（佛陀）。

將聖者，彌勒菩薩（未來將成佛之聖者）。

有人說：「將聖」者，佛是大聖。「至覺」、「將聖」都是指佛。何必重複言說？故前一種解釋（指彌勒）較好。

將，大的意思。

甄（音去綿切），明也。

宰（音哉改切），本也。（主宰、根本之義）

將聖，（此詞）出自《論語》（子罕篇）。

又（宰）有宰割的意思，出自《莊子》。

無言之言風驚，韜邃彩而月玄；非有之有波騰，湛幽章而海濬。 此句（序文）闡明佛所說的言教。

驚，覺也。和風驚動花草樹木，能令其生芽開花。佛教（教法）也是如此，驚覺有情眾生，令其生出道芽、開七覺之花。

韜（音吐勞切），藏也。

邃（音私醉切），深遠也。

彩，光彩也。如同高天玄月，帶著光彩而映照於萬水之中，皆能顯現其影。佛教也是如此，適應萬千根機，顯現於眾生心鏡之中。

言非有之有等者，此句（序文）闡明教法玄妙，標示義理深奧。

言海濬者，濬（音思）。

湛（音直斬切），滿也，安也，水不流也，幽微也。有版本作「涵」（音下陷切），沉沒也。作「幽」字解亦可。

章，美也，明也。又，文采也。

匪屬具體鄰智演賾鉤深，則「空性」了義幾乎息矣。 以下（序文）第二段，說明世親菩薩造《三十頌》來解釋佛經中唯心的義理與教法。

匪（音萬尾切），非也。

屬，屬著也。指世親菩薩。

言具體隣智者，普遍讚歎世親菩薩具足能體解唯識之理、能解釋佛經所說唯心之教的能力。故云「具體」。（菩薩階位）位居十迴向的最終位，心智鄰近於見道的無漏智。故言「鄰智」。

演賾鉤深者，《周易》文。易曰：探賾（賾，音仕麥切，幽深也）、索隱（索，求也）。

鉤（倭言：加氣出之，指釣鉤）。

深，致遠。

（意思是）物品在重重門戶幽隱之處，則能用鑰匙索求令其出來。魚在深泉之下，則能用釣鉤鉤之令其出來。菩薩造論解釋佛經，也與此相同。

言幾乎息矣者，幾，近也。是說，如果菩薩不造論解釋佛經深義，那麼佛經的義理就近乎要休息、滅沒了。故云「匪屬具體鄰智」等。

《唯識三十頌》者，十支中之一支，天親菩薩之所製也。 上文讚歎造論的人（世親）。

此下標示所造之論。是說世親菩薩蒙無著菩薩誘導，深深悔恨先前（信奉小乘）的錯誤，精研深思，製作大乘論凡一百餘部。後來移居到憍賓彌國，心懷恢弘奧旨，用以暢演深極之理。採撮幽微的機要，提控精深的義理，於是著《唯識三十頌》，破斥小乘（餘乘），摧伏外道，以申張大乘的妙趣。（《三十頌》的）略頌雖然完成了，但廣釋（長行）還未成就，（世親）就上升兜率陀天，生於彌勒菩薩的內院之中。從蓮華中化生，蓮華才剛開放，慈氏（彌勒）就稱讚說：「善來！廣慧！」（世親在兜率天）生經六日（應為五十日？或有異說），下報無著菩薩。當時（世間）又有火辨、親勝二位大論師，（各自）作釋論解釋本頌以探求論的意旨。如《西域記》所云。

言十支者，支，支分也。是《瑜伽（師地論）》的支分。《唯識燈》（《了義燈》）曰：謂《百法》、《五蘊》、《顯揚》、《攝大乘》、《雜集》、《（辨）中邊》、《二十唯識》、《（大乘）莊嚴》、《分別瑜伽》。又一說，除《攝大乘》加入《正理門論》為十支。

白虹飛祲，素豪銷景，綫華奧旨，舛鳳訛風，貝葉靈篇，乖魚謬日。 （日字，某一版本作魯）。

言白虹飛祲者，祲（音子鴆切）。佛滅度時，西方有十二道白虹橫貫於上天。祲，是陰陽之氣互相侵犯，漸漸釀成災禍。又指妖氣。禮（《禮記》）中有《觀祲篇》。太史登高臺觀望上天，天上若有妖異的祲氣，便知有不祥之事。

《周書異記》曰：周穆王五十二年壬申二月十五日平旦，暴風忽起，損壞人民房舍，折傷樹木。山川天地都悉數震動。午後天陰，西方有十二道白虹，南北通過，直到夜晚都不明亮。穆王問太史庖多說：「這有何徵兆？」庖多回答說：「西方有聖人滅度，這是祂的表相。」當此之時，（佛陀）入涅槃。至漢明帝時，合計一千二十年。

言素豪銷景者，指（佛的）白毫相光消滅，不再有放光的時期了。素，白也。銷，隱也。景，光也。

言綫華奧旨者，（經，梵語Sutra）如線貫華等。（Sutra）翻譯為「經」，有五種含義，（貫穿）是其中一義。

言舛鳳至謬日者，指佛滅度後，經教的傳抄者多有錯誤和乖謬。如同有人寫「風」字，卻錯寫成「鳳」字，因為（字形）相似，故言「舛（音喘，錯亂）鳳」、「訛（錯誤）風」。

貝葉靈篇乖魚謬日者，言貝葉者，有人說：梵文的（經書）木板像貝殼，其葉（指貝葉）像樹皮。這是不對的。現在依據新《華嚴經》慧苑法師的《音義》上卷云：「貝」（音牒貝，北蓋切），「牒」（音徒頰切）。「貝」是指貝多樹葉。意思是取用梵文的經本。「牒」，指簡牒。即經書的通稱。（以上）按：所謂「貝」，「貝多」是梵語。「貝多羅」是樹名。既然是梵語，怎能說（漢文）「似貝」？又如「魯」字，本來是一個字。忽然有人不理解，（錯寫）分開為兩個字，以為是「魚」和「日」。

俗語說：「書三寫，帝成虎，魚作魯。」（應為：書三寫，魯成魚，亥成豕。原注似有誤）佛經也是如此。離聖人（在世的時代）既已遙遠，傳抄者多有乖錯，清（正確）濁（錯誤）難分。寫（音蘇於切）。

顧惟法寶，斯文行墜，誕茲融識，秀跡傳燈。 此文兼讚歎世親（菩薩）及其父母（應僅指世親）。

惟（音於毛比美波，日語訓讀）。行墜（音於知奈牟土須流爾，日語訓讀）。誕（音有美氐，日語訓讀）。秀（音比伊天多利，日語訓讀）。迹（音阿土乎，日語訓讀）。「行」字，正訓為「將」。大王（王羲之）古帖中，言「行老」，只是「將老」的意思。現在（此序文）的意思也是如此。（回）顧此佛經文義，將要墜落零散了。

誕茲融誕者，指在（佛滅後）九百年（間），世親菩薩出興於世，造論解釋佛經。

融識者，指菩薩自己能虛融其心識，傳法（如傳燈）於世。在（禪宗）傳法二十四人中，世親當（為印度）第二十人（應為二十一人）。

晦孤明於《俱舍》，示同塵而說有；解惠縛於《攝論》，表縱聖而談空。 此菩薩是健馱羅國人。本來於（說）有部出家，因而受持彼部三藏。（當時）他還不理解真空的道理，暫且依方便法門，「同（光）」（混）同（世）塵」而說「有」（指《俱舍論》）。故西明寺（窺基）壁記曰：此菩薩（世親）初學小乘，沉溺滯著於名相，執著諸法有（實）性。造小乘論凡五百部。菩薩有兄長名曰無著，深深憐憫其弟，想將他從小道中救回。於是（無著）示現臥病，用以啟發（世親的）迷心。（世親）聽聞兄長病重，便來問病：「為何如此（憂愁）？」（無著）答曰：「由於你心志狹小，專學小乘，致使（你）無法進入大道，你沒有（大乘的）根器。是故我憂慮。」世親曰：「我隱沒大乘，彰顯小乘，（罪業）深發於舌。舌為罪本，今宜除斷。」立即執起利刀，將要自斷其舌。無著又曰：「你以此舌彰顯小乘、隱沒大乘，亦可（反過來）以此舌通達大乘、闡明小乘（的不足）。（若能如此）我的病就好了，（你）無須（辛）勞（斷舌）。」（世親）於是停止了斬舌，便聽從了（兄長）。（轉而）造大乘論五百部。由於（世親的弘揚），大乘（教法）日益廣布。當時的人號稱他為「千部論師」。（無著）因憂慮（其弟），傳授《十地經》與《攝大乘論》給他。（世親）才得以悟解（大乘），依（圓成）實（性）而說空。故（序文）言也。縱聖者，人天所景仰允許的聖人是也。（或指）傳法聖者二十四人中（禪宗傳承）的一人是也。

鑒洽智周，窮神盡叡，研精此頌，用標玄極，釋文未就，歸真上遷。 鑒，察也。洽，霑也。指此菩薩（世親）的觀照普洽，智慧周遍萬物。（他）窮盡了（義理的）神妙，盡顯了（自身的）睿智，精研此《三十頌》，用以標示玄妙的極致。但（《三十頌》的）解釋文（長行）尚未完成，就回歸真（涅槃），向上遷化（往生兜率天）了。

故《西域記》曰：無著、世親、師子覺（佛陀僧伽）二三位賢哲，每每互相說道：「凡是修行行業，都願意見到慈氏（彌勒）菩薩。若誰先捨壽，得以實現宿願，應當回來相報，以知所生之處。」其後師子覺先捨壽命，（過了）三年卻沒有回報。世親不久後亦捨壽命，（過了）六個月也且無回報。當時諸多外道學者（異學）都譏諷嘲笑說：「世親及師子覺流轉到惡趣去了，才沒有靈驗（回報）。」其後無著（菩薩）於夜晚初分時，正為門人教授禪定之法。燈光忽然黯淡，空中大放光明。有一位天仙乘虛而下，隨即走上階庭，敬禮無著。無著曰：「你為何來得這麼晚？現在（天上的）名字叫什麼？」（天仙）對曰：「我從此（人間）捨命後，往生都史（兜率）天慈氏內院。於蓮華中化生。蓮華才剛開放，慈氏（彌勒）就稱讚說：『善來！廣慧！善來！廣慧！』我旋繞（彌勒）才剛滿一周，就立刻來（向您）報命了。」無著菩薩曰：「師子覺如今在何處？」（世親）曰：「我旋繞時，見到師子覺在外院（凡夫）之中，耽著於（天）欲之樂，（我）無暇顧及他，（他）哪能來回報呢？」無著菩薩曰：「這事（師子覺）罷了。慈氏（彌勒）相貌如何？演說什麼法？」（世親）曰：「慈氏相好莊嚴，言語無法宣說。祂演說的妙法，義理與此地（所學）並無不同。然而菩薩的妙音清暢和雅，聞者忘卻疲倦，受者永不厭足。」等等。故（序文）曰「歸真上遷」也。

就（音徐袖切）。《爾雅》：就，「成」也。

義繁文約，泉源重祕。 以下（序文）第三段，說明護法等菩薩造論解釋本頌（《三十頌》）的義理。

「義繁」等此二句，是為了發起下文。之所以要造釋論，是因為（《三十頌》）「義繁文約，泉源重祕」的緣故。有人說（此二句）可歸屬於上文世親的本頌。這是不對的，文氣不順暢。應依據前（述七段判文），（將此句）歸於（第三段）下方。

爰有「護法」等十大菩薩，澂情七囀，激河辨而贊微言；遊神八藏，振金聲而流妙釋。 （藏，某一版本作識），十大菩薩者，指護法、德慧……乃至勝子、智月等十位菩薩。廣如《述記》所說。

澂情七囀者，澂者，與「澄」義同。湛也，清也。激，盛也，動也。七囀者，謂（梵語語法格位）體、業、具、為、因、屬、依等。如《述記》第二卷所說。

言河辯者，《語林》曰：王大尉（王衍）問孫興公：「郭象是什麼樣的人？」（孫）回答說：「（他）吐露文章、陳述文義，如同懸掛的河水（瀑布）瀉下而不枯竭。」

言八藏者，指戒、定、慧三藏，更加上雜藏，以此為四。大（乘）、小（乘）合為八藏。又，「八蘊」即是「八藏」。謂界、世、根、業、隨眠、賢聖、智、定也。此八蘊之義，如《（大）毘婆娑論》廣說其相。

淨彼「真識」，成斯雅論，名曰「成唯識論」，或名「淨唯識論」。 此（序文）略釋所造釋論的名稱。

問：下文（指序文第六段）已具足說明《成唯識論》的名稱，為何（此處）要多此一舉預先解釋？答：將要標顯釋論的義理殊勝奧妙，故先預略解釋罷了。

義苞權實，陵鷲巘而飛高；理洞希夷，揜龍宮而騰彩。 （巘，某一版本作嶽，又作嶺），義苞權實者，（佛法）外的（或）小（乘）宗義，名之為「權」（方便）。大乘的正義，名之為「實」（真實）。

理洞希夷者，老子曰：「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王弼（注）曰：「無狀無象，無聲無響。無所不通，無所不往。」

洞（音通貢切），深邃貌。

揜（音衣儼切），今並作「掩」字。覆也，匿也。

巘（音魚偃切），《爾雅》：「重甗隒。」郭璞曰：「山形如累（疊）兩甑（古代炊具）之貌。」又山形狀似之，因以名云。

總諸經之綱領，索隱涵宗；括眾論之菁華，掇奇提異。 言索隱涵宗者，索，盡也。涵（音胡蠶切），大也，泛也，洽也。（倭云：字加邊多利，日語訓讀）。

菁，春天茂盛的華。又，華也。掇（音猪劣切），拾也，取也。異（倭云：米豆良之，日語訓讀）。括，結也。

諸經之綱領者，正（主要）是約「六經」，名為綱領。兼（次要）則通指所有（大乘）經。言六經者，所謂《華嚴》、《深密》、《如來出現功德（莊嚴）》、《阿毘達磨》、《楞伽》、《厚嚴》。

言眾論之菁華者，亦通兼（一切論）與正（指定之論）。正（主要）是依「十一部論」，名為菁華。所謂《瑜伽（師地論）》、《顯揚（聖教論）》、《（大乘）莊嚴（經論）》、《集量（論）》、《攝（大乘）論》、《十地（經論）》、《分別瑜伽（論）》、《觀所緣緣（論）》、《二十唯識（論）》、《辨中邊（論）》、《（大乘阿毘達磨）雜集論》等。

如此（經論）都是作為此《成唯識論》的證明，用以明辨唯識的因、果、行、位等了義大乘之相。

風飛三量，而外道靡旗；泉涌「二因」，則小乘亂轍。 轍（音直列切），車轍迹也。

三量者，現（量）、比（量）、聖（教）量。

言二因者，生（因）、了（因）二因。

言靡旗亂轍者，指齊國與魯國二國交戰。齊國將相共同謀劃如何令魯國賊兵敗退。當時有（魯國）賢才之人姓曹名珪，對（魯國）相公說：「食肉（指高位者）是公之所能，（但）軍旅之事非公所知。」當時將相即令曹珪從軍。齊與魯戰，魯國（假裝）敗退。當時軍中將卒不知魯國是真退或假退，問曹珪。曹珪曰：「（待我）登車望之。」則知（其虛實）。（曹珪）見魯國（應為齊軍）陣行混亂，「轍（亂）」而行，「邪（歪）旗」曳地而去走，（判斷）是為實退而已。

今借此事以比喻：菩薩作論，建立（三）量，破斥外道（使其）退散，則同於此事。

故以儀天地而齊載，孕日月而融明， 儀（音語奇切），《爾雅》曰：「知儀，匹也。」匹者，比也。融，明也。「故以」（合云：麻公止爾，日語訓Doku）。孕，懷也。

豈只與潢河爭流，雷霆競響而已？ 潢（音後荒切），《說文解字》：「積水池也。」又音胡廣切。（潢：積水池。《左傳・隱公三年》：「潢汙行潦之水，可薦於鬼神。」孔穎達正義引服虔曰：「畜小水謂之潢，水不流謂之汙。」）

雷（音力回切），震為雷也。

霆（音達丁切），疾雷為霆也。

在昔周星閟色，至道鬱而未揚；漢日通暉，像教宣而遐被。 （閟：音ㄅㄧˋ，幽深的。暉：音ㄏㄨㄟ，照耀、輝映。）以下（序文）第四段，說明先前歷代的三藏法師等所翻譯的（經論）有其不足之處。

周星閟色者，《左氏傳》云：周魯二莊者，周莊王十年當（魯）莊公七年也。夏四月五日辛卯夜明。此時佛生西國也。然則周莊王與魯莊公為同時也。據此文則佛生之日其夜明也。夜中星隕如雨與雨偕霽（落也）而已。偕，俱也。

又《周書異記》曰：周昭王即位二十四年甲寅年四月八日，江河泉池忽然泛漲，井水悉皆溢出。宮殿人舍、山川天地咸悉震動。其夜有五色光氣入貫太微星，遍於西方，畫（應為劃）作青紅色。周昭王問太史蘇由曰：「是何祥也？」蘇由對曰：「有大聖人生於西方，故見此瑞。」（昭王問：）「於天下何如？」（蘇由）對曰：「即時無化。（但）一千年外，聲教（佛法）被及此土。」當此之時，佛陀初生也。

閟（音鄙異切），閉也。

欝，塞也，盛也。

漢日通暉者，指漢明帝時，佛法傳到洛陽。《漢法內傳》曰：明帝永平十年，夜夢丈六金人，光明奇特，色相無比。明帝（醒）悟後心中不安。其日早朝，大集群臣以占卜所夢。通事舍人傳（應為傅）毅奉答曰：「臣聞西方有神，號之為佛。陛下所夢必是（祂）。」（明帝）即派遣使者十八人，尋訪佛法。至於天竺國，遇見沙門迦葉摩騰、竺法蘭二人，（迎）至於洛陽。明帝大悅，甚為尊重。即於洛陽城西建立精舍，即今之白馬寺是也。（因）本（來是）白馬負經而來，因以之為名。摩騰既至，（開始）翻譯眾經。

言漢日者，漢明帝夢中所見的金人，其頭頂之上有似於日輪的相（光明）。即佛頂上的相好光明也。指彼（佛頂）相（之光）名曰「漢日」，（佛法）被及（中土）也。

譯經律義，繼武聯蹤，多覿蔥右之英，罕聞天竺之秀。譯經律義者，此有二說：一云：律（即論），述也。是解釋經的義理（指論藏）。一云：經者，素怛纜藏（Sutra）。律者，毘奈耶藏（Vinaya）。義（應為論），者，阿毘達摩藏（Abhidharma）。譯（即）三藏也。

繼武者，武，腳迹也。《書經》曰：「（周）文王臨武。」武，即前代天子的足迹。

聯（音力然切），連也。

蹤（音阿由美，日語訓讀）。覿（音徒答、達寂二切），見也。

蔥者，蔥嶺（帕米爾高原）。右者，從彼（蔥嶺）山以西也。通（稱）曰胡地。謂從蔥嶺以西，從五天竺以東，彼此中間（地帶）名胡地也。（序文）意思是：多見到胡地的英才（來華），而（直接）聽聞（來自）天竺的秀異（法師）則很少。

音韻壤隔，混宮羽於華戎；文字天懸，昧形聲於胡晉。壤隔者，壤（音如掌切）。大塊（土地）。言（地）壤。指西方異域的音韻相隔，如同大地相隔也。

混，合也（訓比多多氣，日語訓讀）。

宮羽者，五聲（宮、商、角、徵、羽）之中，第一是宮，第五是羽。《漢書・律歷志》曰：宮，中也。居中央，（為）陽（氣），（向）四方唱始施生，為四聲之綱紀。羽，宇也。物聚藏於（屋）宇覆蓋之下也。

其五行（對應）者，則角為木（東方、春季）。商為金（西方、秋季）。徵為火（南方、夏季）。羽為水（北方、冬季）。宮為土（中央）。若以君、臣、民、事、物言之，則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徵為事。羽為物。（序文）今意者，取（五聲中）二聲（宮、羽）也。何故不取餘聲者？姑且舉出聲中的最初與最後也。又，「宮」（與）「宇」者，（義通）屋舍、藏也。其「羽」訓為「宇」者，羽義屬冬。冬季節藏物，如屋宇覆物也。

所以五聲屈曲（高低）差別者，從十（根）繭（絲）出（一）絲，名為一「忽」（比止餘利乃糸，日語訓讀）。八十一忽為「宮」聲，置於中央。宮聲分為三分，更加（一分？應為減）餘一分（？應為減1/3），為「商」聲，即七十二忽。（此處算法似有誤，應為三分損益法）（依三分損益：宮81，三分損一得徵54。徵三分益一得商72。商三分損一得羽48。羽三分益一得角64。原文為：七十二忽分為三分，除一分餘二分，為徵聲，即四十八忽。分為三分而更加一分，為羽聲，即六十四忽。言增絲減絲而聲成大中小，即聲之音韻屈曲顯也。）（善珠此處對三分損益法的解釋似有混亂，但大意是說明音律有精確的生成法則。）

華戎者，華，京也。指印度（中土）。戎（音如終切），夷也。指胡地。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九夷在東，八狄在北，七戎在西，六蠻在南。指四方邊陲）。

天懸者，如天（一般）懸隔。

言形聲者，《說文解字・序》曰：「一曰指事，二曰象形，三曰形聲。」形聲者，以事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解云：「指事」者，「上」、「下」字等。謂事好故，彼「上」字（將點）置於（橫）上。事惡故，彼「下」字（將點）置於（橫）下等。「象形」者，「日」、「月」字等。謂月有闕故，字體（作）長（彎）形。日圓故，字體（作）短（圓）形。「形聲」者，「江」、「河」字等。謂「江」字者，（義）形（水部）置左，而聲（工部）置右也。「水」邊置左即是「形」，「工」邊置右則是「聲」。「河」等字準此可知。

言胡晉者，晉即大唐（中國）。胡即西國（西域）。

雖則髣髴糟粕，未能曲盡幽玄，大義或乖，微辭致爽，鴻疑碩滯，霧擁雲凝，幽絢屢彰，其詳可略。髣髴糟粕者，糟（酒糟，可（給）牛吃）。粕（穀皮，不（給）牛吃）。

博士傳云：昔（有）王居高樓，高聲讀書。于時樓邊有作車人（工匠）。（匠人）自（停）事已止，望高樓邊，聞王讀聲。便問王言：「（王）為何事？」王便答曰：「讀先聖（之）書。」作車人言：「今王所讀，唯有糟粕。（聖人）其真實深（奧之）事，唯在先聖心中。讀而無益，何為（此）虛事？」王即大怒，將（欲）處其罪。作車人曰：「我（活）迄八十（歲）作車。（我）子學習（我技藝），而（我）子唯得（我技藝之）糟粕，不得（我）深（奧技）術。其深術者，唯在我心。今王所讀，與此無異。唯得糟粕，不得真實。」王（聽後）忍其語，便生一解，還（轉而）敬彼人等（云云）。今借此事故云「糟粕」。可（對）勘（序文）誠文，言（先前）前（代）譯（的）經論，但得（其）外皮，不得（其）美味也。

爽，差也。

碩滯者，碩，大也。

言鴻疑者，（舊譯）不能令（如）冰（般的巨大）疑惑消解散去也。

言幽絢屡彰者，絢（音許懸切），文貌也。聚五色彩為絢也。譯言（之）綴文亦爾。前後三藏等所譯經論等，種種文義如（五）絢文彩。然其詳審（內容），且可略（而不談）矣。

又言幽絢者，（可能是）《高僧傳》等記書之名。（指）言前後三藏所譯經論，種種文義文彩之相，於《幽絢》（之類史書）中數數彰示。故言「其詳可略」。

惟我親教三藏法師玄奘，含章拔萃，燭榑景於靈臺；蓄德居宗，涌談漪於智沼。 下（序文）第五段，彰顯（玄）奘三藏所翻譯的（經論）為是（正確的）。

言含章拔萃者，《周易》云：「含章（可）告（貞）。」（序文）謂（法師）尊（德）卑（行）書（於）繪（功）之上，（功德）彰明也。萃（音醉），聚也。章，美也，明也，采也。

言燭搏景於靈臺者，《文字集略》曰：搏（音扶）。海外大桑（樹）。（榑，音防虞切）。《山海經》曰：「有谷曰溫源谷（注云：即湯谷也）。湯谷上有枎（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注云：言（日月）交會相代）。皆載于烏（注云：日中有三足鳥）。」

言靈臺者，《莊子》曰：「萬惡不可内（入）於靈臺。」注云：心為神靈之臺也。

涌談漪於智沼者，《論語》曰：「智者樂水也。」漪（音於宜切），重波也。（水波）

騖三輪之寶躅，迥晉金沙；澄八解之真波，遼清玉井。 晉，進也。

金砂者，李善曰：跋提河一名金河也。

騖（音亡具切），獸奔也。又亂馳也。

三輪者，謂三轉法輪也。又云：戒、定、慧。又（或指）三業（身口意）輪也。

清玉井者，蜀中有玉井。西方聖人以箭射地，遂成其井。言水白如玉，故為玉井。又云：佛在太子時，與提婆達多（比賽）弓射，（箭）徹（穿）天（鐵鼓）處地，即為玉井。三藏（玄奘）至此間（印度）求佛法故（云云）。遼（音力條切），遠也。

忘軀殉法，委運祈通， 殉（音辭峻切），求也，從也。其身從物曰殉。言三藏（玄奘）在此土（中國）發願而往西方。（為）求法（而）祈禱（神佛加持）通達也。

冥契天真，微假資習。 言天真者，天然之異名也。三藏（宿世）天真（智慧）宿（世已）解。今往西方求法，（終）得（到）法，（雖）微假（後天）資（助）習（學），亦更（令）心明也。微，隱也。

匪摛靈而顯異，固蘊福而延祥。 擒（應為「摛」，音恥離切），希也，舒也。匪擒靈而顯異者，三藏所解所學，並非（為了）彰顯（神）異。或（言）眾事（皆）在於其（正）法也。蘊，積也。延，陳也。延祥者，謂延陳吉祥也。

備踐神蹤，窮探祕府，先賢未覿，咸貫情樞；曩哲所遺，並包心極。神蹤者，佛（過去）化（導）眾生所遊履（之）處等也。三藏亦遊踐此處。如《西域記》廣說也。祕府者，即聖教（經藏）也。探（尋）祕（府）（可奈倍流，日語訓讀）。覿（音達寂切），見也。樞（音齒楡切），門戶（轉軸）之扉樞也。曩（音奴朗切），昔也。

誓志弘撫，言旋舊邦， 言弘撫者，上求佛道，名之為「弘」。下化眾生，名之為「撫」。言旋者，（毛）箋曰：「言」，云也。《廣雅》曰：「言」，從也。旋，還也（加倍禮利，日語訓讀）。邦，國也。

德簡帝心，道延天藻。德簡帝心者，《論語》曰：「（舜有）帝臣（五人）不（敢）蔽（賢）。（賢才）簡（選）在帝（舜）心。」苞氏曰：桀居帝臣之位也。（若）有罪過不可隱蔽也。（此解似與序文無關）（序文意為：玄奘的德行被皇帝（太宗）所簡選（賞識），銘記於心。）

道延天藻者，三藏的道德，（獲）天子（皇帝）玉筆（御筆）之所陳（述）讚（歎）也。如《（大唐三藏）聖教序》曰：「有玄奘法師者，法門之領袖也。幼懷貞敏，早悟三空之心。長契神情，先苞四忍之行。松風水月，未足比其清華；仙露明珠，誰能方其朗潤。」（云云）。

遂此寶偈南贊，金牒東流，暢翳理於玄津，蕩疑氛於縟思。寶偈南贊者，贊（音子旦切），出也，見也。言此寶偈（《三十頌》）從中天竺（向）南而出見也。

言金牒者，如健馱羅國（的）《瑜伽（師地論）》等，恐（遭）水火所損，（故）於金牒之上刻勒成文，藏於寶室。

言東流者，今佛法東流（至中土）也。暢，通也。

言疑氛者，氛者，祥也。吉凶之先見（徵兆）也。有版本作「氣」（音去既切）。謂吐吸出入也。可（應）為「氛」字。

言縟思者，縟（音如屬切），采飾也。謂三藏心中所解（的）大小經論文章義理等，如（繁複文）縟也。

穎標三藏，殫駕一人；擢秀五天，陵揜千古。穎標三藏，殫駕一人者，傳有二說。一云：穎（音役餅切）。禾穗（之）禾末也。殫，終也，盡也。駕，乘也。一人者，天子也。謂（玄奘）終（究）所乘（事奉）一人（天子）也。謂文武聖皇帝（唐太宗，名世民）貞觀二十三年，於大內（皇宮）臥（病）染（疾）苦疾。為避京（城）炎熱，（遷）就（終南）山涼宮（翠微宮）消息（調）養病。漸漸（病體）衰損。臨終之日，（太宗）仰臥（於）三藏法師（玄奘）膝上，奄然遷化。故曰「殫駕一人」。

一曰：頴（音居領切），明也。標，顯也。一人者，（指）三藏（玄奘）自身也。於（世間）明顯（彰顯）三藏（教法），（此功業）盡（皆）唯（有）三藏一人（所）乘駕（擔當）。

擢（音達卓切），出也，抽也。

詎與夫家依驤譽，空擅美於聲明；童壽流芳，徒見稱於中觀云爾而已矣。家依者，謂真諦三藏也。驤（音思良切），揚也，駕也，超也。

童壽者，即（鳩摩）羅什法師也。

見稱者，所稱讚也。「見」（字），（作）「所」也。非「見聞」（之）見也。

而已，合訓「耳」也。不必（與上句）對句，故曰「所稱」也。

斯本彙聚，十釋群分，今總詳譯，糅為一部。 下（序文）第六（段），略釋三藏（玄奘）所翻譯的《成唯識論》的名稱。

彙（音胡貴切），類也。糅（音女救切），雜飯也。群（音多牟呂，又牟羅加流，日語訓讀）。（將）十（大）菩薩（的）釋（論）糅（合）為一部，乃三藏（玄奘）之功也。

商搉華梵，徵詮輕重，陶甄諸義之差，有叶一師之製。 言商攉（為今「搉」字）者，商，（如同）商人行（商）求財是也。搉（音去學切），（如）水上橫木（獨木橋）所以（用以）度（過）也。（商搉：反覆商量、斟酌之意。）

言華梵者，華，大唐也。梵，印度也。

徵，明也。詮，顯也。

言輕重者，（指義理的）「有」、「無」義也。又（或指）輕重者，聲（音）的輕重也。依（梵語）聲（音）的輕重，（所）詮（釋的）義（理）有（所）別也。

有（音于九切），專也。（此字應為「有」字，非「專」義，指「或有」）

有叶一師之製。（此句解上句「陶甄諸義之差」）（玄奘法師）翻譯之時，商量審定梵語與漢語。（同時）亦明顯（比較）十大菩薩（對）本頌（的）釋（義）互有（相同）「有」（或）「無」（相異之處）。

叶（音ㄒㄧㄝˊ），合也，協也。（指玄奘的糅譯，有時會取捨諸家，以合於（護法）一師的製作（義理）。）

成唯識者，舉宏綱，旌一部之都目；復言論者，提藻鏡，簡二藏之殊號。 旌（音子盛切），表也。

藻鏡者，鏡（背）之文采也。如（水）藻（之）文（采），故曰藻鏡。

二藏，經、律二藏也。阿毘達摩（論藏）的種種文義，如鏡背之（花）藻。（以）慧學（研習）照明（義理），如鏡面（之）照（物）。故舉藻鏡以比喻慧藏（論藏）也。

成，乃能成之稱，以成立為功；唯識，所成之名，以簡了為義。唯有識，大覺之旨隆；本頌成，中道之義著。成，乃能成之稱，以成立為功者，（此句）偏（重）於約（十家）釋論，來釋「成」字。（因）本（頌）（與）論（釋）亦（皆能）成（立）唯識（之理）。今（此釋名）則非（單指）彼本論（之）「成」字。

言唯識，所成之名，以簡了為義者，（此句）「唯」（字），就（《三十頌》）本論（之義）釋「唯識」字也。

著，炳著也，明也。

唯，謂簡別，遮無外境；識，謂能了，詮有內心。識體即唯，「持業釋」也。識性、識相皆不離心，心所、心王以識為主，歸心泯相，總言「唯識」。 此文則是解釋上（句）「唯有識，大覺之旨隆」也。

以《三十頌》彰顯唯識中的境、行、及果。存（留）識（的體）性、相，遣（除）心外（的）境。由此（佛）經中「唯心」之義，彌（更）加明（顯）隆（盛）也。

言心所、心王以識為主者，心所以識（心王）為主，其義可（理解）爾。

云何（說）心王（亦）以識為主？解云：傳有二說。一曰：心、意、識（三者）中，「心」（第八識）合（當）為主，（因）第八（識為）心故。今（《成唯識論》）且（是）對（六）境（而）論，（故）以（前六）「識」為主也。一曰：「心」（第八識）唯（是）自體，通（於）因、果（二）位。「識」（前七識）則（是）因（地之）用，唯（在）因（位才）強勝。今（論名）約（因地）強勝（之）心（用），（故）明（言）「識」（為）主（要之）義。故名「唯識」，不名「唯心」。若爾（如此說），（則）「唯識」（一名）不通果位。（此義）如（《唯識了義燈》中）「唯識章」所說。

唯遮境有，執有者喪其真；識簡心空，滯空者乖其實。所以晦斯空有，長溺二邊；悟彼有空，高履中道。 此文則是解釋上（句）「本頌成，中道之義著」也。

由（十家）釋論師，釋（義）成（立）本頌（之理），遮（止心）外（之）境「有」，遣（除）內（心）識（亦）「空」（之執）。「空」、「有」之（偏）執既除，中道之義彌（更加）明（顯）也。

三十本論，名為「唯識」，藉此成彼，名「成唯識」。「唯識」之成，以彰論旨，三摩娑釋，依士立名，蘇漫多聲，屬主為目。 此（段是）以能、所相對，依（梵語語法）六釋、八囀，（解）說論名也。六釋如（《述記》）「總料簡章」（所說）。八囀如（彼章所說）。

論則賓主云烈，旗鼓載揚，幽關洞開，妙義斯賾。云烈者，云（音爰），於此也。烈，猛也。火猛也，暴也。《韻集》曰：「列」，羅列。「烈」，剛士。（倭訓：多計久之氐，日語訓讀）。

載揚者，（如）兩陣交戰，則旗鼓急（速）揚（起）也。載者，則也。

幽關洞開，妙義斯賾者，如軍陣交戰，破（敵）關門（使之）打開時，城內事物皆顯（而易）見也。（比喻）即因（論中）問答，破邪顯正，諸法實相深妙之義，皆（因此）顯現也。

以教成教，資教成理，即成是論，「持業釋」也。以理成理，因理成教，是成之論，「依士釋」也。以教成教者，謂以《三十頌》之略教，（來）案（證建）立佛說「三界唯心」之（圓滿）教故。

資教成理者，謂（依）《三十頌》之教，（來）成（立）所說唯識之道理故。

以理成理者，謂以（唯識之）境、行、果（之理），（來）成立（本）教所說唯識之道理故。

因理成教者，謂以（唯識之）境、行、果（之理），（來）案（證建）立本（頌之）教。境，即八識、二諦、三性等。行，謂唯識觀智及五度等。果，則（是）智（菩提）、斷（涅槃）之菩提、涅槃也。

基學慚融、愷，忝倍譯以操觚；業謝顏、游，謬廁資於函杖。 此（序文）第七（段），敘（述）窺基法師自謙（並）自述也。

此（段）則（是）舉出道（佛門）中二位勝人（道融、慧愷），及俗（世儒家）中二位勝人（顏回、子游），以（之）謙（抑）自身也。

忝（音天點切）。帖（應為「忝」，音簞切）。辱也。（謙辭，有愧於）

陪（音蒲坏切），侍也。

融者，道融法師。即（鳩摩）羅什（之）弟子也。

愷者，慧愷法師。即真諦（三藏之）弟子也。

操（音疾刀切），持也。觚（音孤），木之方者（方形木簡），古人用之以書（寫）。猶如今天之簡（牘）也。

顏者，顏回也。

游者，子游也。此二人并（皆為）孔子弟子也。

廁，（音ㄘˋ，參與）交也。資，弟子也。

函杖者，函，容也。（指師生之間）講（學）問（答），宜（應）相對（而坐），（距離）容（納一）丈（之）足（，以便）以（手中之）杖（指）劃（解說）也。（意指窺基自謙，愧對諸師，謬居弟子之位，得在師長（玄奘）座下受教。）

屬諸雅吹，誠事濫竽，顧異良工，叨暉蘊玉。 （濫，某一版本作監）諸，於也。

誠事濫芋（應為「竽」）者，《韓非子》曰：齊宣王使人吹竽，（樂隊）必（有）三百人。南郭處士（前）往（請求）為（宣王）吹竽。王（聽了）悅（樂）之。宣王死，閔王亦好竽。（但閔王）欲（聽）一一（獨）吹之。南郭處士聽之（後，便）逃（走）也。

《廣雅》曰：「芋（竽）」，象（似）笙。三十六簧（舌）在中央也。事，業也。

顧異良工者，則（是）楚國（有）指（稱）能知（辨）玉之人，名為「良工」，（亦）為「玉人」。（即）卞和是也。

叨暉蘊玉者，蘊，積也。叨（音他勞切），貪也。（此處應為「忝」或「辱」，僥倖之意）（左思）《文賦》曰：「石韞玉而山輝，水懷珠而川媚。」

言「顧異良工」、「叨暉蘊玉」二句（之）意者，（窺基自謙）此（《述記》之）序（及）文（筆）拙（劣），而（所含）義（理）絕妙。文（筆）和（如）韞玉（之）石（頭）。義（理）似（石中）所韞（之）玉。（能）知玉（之）良工，不（會）捨（棄此）礦石。（能）知義（之）哲人，豈（會）譏（諷此）文（哉）？

韞（音於昆切），裹也。

凡斯纂敘，備受指麾，庶玄鑒來英，鏡詳幽致爾。 （致爾，或作致云爾。今（所據）作（之）一本無「云」字）

纂（音子緩切），績也，組也。（編纂）指麾，舉手曰麾。又，指也。（指揮、指導）爾，語助（詞）。然也。

（缺文：）（其此廣釋題目及下所有別義，并如《樞要》一一別解。）

成唯識論述記序釋（竟）

附支那（中國）日域（日本）相宗（唯識宗）先德所撰《成唯識論》末章篇目通印（玄）輯錄

成唯識論
同論疏十卷（現本分本末為二十卷），大乘基撰
同論開發二卷，同
同論別鈔三卷（分為五卷），同
同論應鈔五卷
同論光鈔八卷
同論料簡一卷，順璟
同論開發一卷，醴泉沙門玄應
同論疏十卷，西明寺圓測
同論論導，極太
同論疏四卷，惠觀
同論要集（亦云文義記）十卷（或為十三卷），神眆
同論論集十四卷，道證
同論貶量二十五卷，璟興
同論貶量鈔七卷，極太
同論古迹記五卷，太賢
同論決擇一卷，同
同論本母（一百行亦云廣釋唯識本母頌）三卷，同
同論未詳決（亦云別鈔）三卷，義寂
同論同異義一卷（二十四葉），東都太平寺利涉
同論演祕（釋本論及基疏）七卷（分本末為十四卷），智周
同論義溫五卷（或分本末成十卷），道邑
北京鈔（亦云北鈔）三卷
東京鈔（亦云東鈔釋基疏）二卷
同論顯述難知鈔五卷
同論太鈔十八卷（調卷有異），靈泰
同論義演（釋本論及基疏）十三卷（善珠本分成二十四卷），如理
同論談微鈔五卷，同
同論義翼（釋論及基疏）七卷（天竺寺蓮峯崇俊撰惟揚禪智寺法清釋）
同論羽足四卷，元興平備
同論疏記五卷，哲師
同論記十卷，清素
顯輪集，守千
同論記五卷，松室忠算
同論記，信叡
同論僉記三十卷，行賀
同論肝心記八卷，善珠
同論分量決一卷，同
注唯識論二十卷，崇俊
注論記（內題云要鈔）四卷
顯唯識疏隱文鈔十卷，常騰
成唯識論決三卷，勝莊
同論同異補闕章二卷，東土德一
開題（釋基疏序）一卷，嘉遁訪集記
義精（釋基疏序）一卷，行賀
序釋（延曆十八年於岡寺講）一卷，護命
序釋（釋基疏序）一卷，善珠
義鏡鈔十二卷（或六卷），清素
同論義景鈔二十卷（或十四卷），澹凝
同論科五卷，從式集，澹凝刪補
同論疏序鈔一卷，從式
同論詳鏡幽微新鈔十七卷，詮明
同論應新鈔（科文四卷大科一卷），同
同論辨玄鈔二十卷，義幽
同論科七卷，同
同論纂要二十卷（或十卷），圓測
同論綱要十三卷，道證
同論要集決明章四卷，神雄
同論要集略述十卷，同
同論疏二十卷，玄範
同論義津鈔六卷，藏明
同論集解三卷，慧素
同論義苑鈔三卷，悟真
同論廣述六卷，神雄
同論宗要一卷，元曉
同論要決二卷，遁倫
唯識比量遣僞興真章一卷，行賀
同論解節三卷，宗廓
同論唯量鈔，藏俊
同論同學鈔六十八卷（南都古本調卷不同又問答有具略良算興玄等徒草創貞慶大德編集置今題目）
同論知足鈔，英弘
同論玄塵鈔十卷，凝然
同論科，子嶋真興
同論訓論聞書二十八卷，清淨院光胤
同論略同學鈔十卷
同論泉鈔三十一卷，發心院善圓
（於明朝雖有智旭等義章稍違基疏故不載此）
掌中樞要二卷（開為四卷），基
樞要方誌二卷（或一卷），智周
同記二卷，（憬興、義濱）
同義暉一卷，行賀
同記二卷，憬興
同記二卷，憲
同記二卷（或分四卷），常騰
同記二卷，信叡
同記二卷（分為三卷），印師
同記二卷，哲師
同注樞要二卷，西大寺勝均
同解節記，護命
同記，達
同唯識樞要義一卷，行賀
同要節二卷
同記二卷，義斌
同鈔記四卷（或二卷），圓證
同要決八卷，常騰
同私記一卷（二十二葉），玄壹
了義燈七卷（分本末為十三卷），淄州慧沼
同了義燈記（訖燈第六）一卷，智周
同增明記（盡燈第一）四卷，善珠
同鈔七卷，常騰
同解節記三卷，命
同鈔四卷，信叡
演祕釋五卷，如理
今據興福寺藏俊注進錄。同永超東域傳燈錄。東大寺圓超目錄。同平祚注進錄。義天海東現行錄列章目。

唯識論引證六經十一部論： （《成唯識論述記》）疏云：又今此論爰引六經。所謂《華嚴》、《深密》、《如來出現功德莊嚴》、《阿毘達磨》、《楞伽》、《厚嚴》。十一部論。《瑜伽》、《顯揚》、《莊嚴》、《集量》、《攝論》、《十地》、《分別瑜伽》、《觀所緣緣》、《二十唯識》、《辨中邊》、《集論》等為證。

一、大方廣佛華嚴經 一、晉義熙十四年。北天竺三藏佛度跋陀羅（此云覺賢）於揚州謝司空寺（即道場寺也，從檀越（施主）稱呼之）翻譯梵本三萬六十頌，成為晉經五十卷或六十卷。沙門法業筆受。慧嚴、慧觀潤色。二、大唐永隆元年。中天竺三藏地婆訶羅（此云日照）於西京太原寺譯出，（補譯了舊譯）入法界品內兩處的脫文。三、證聖元年。于闐三藏實叉難陀（此云喜學）於東都佛授記寺再次翻譯舊文，兼補足諸多闕漏。總計增加九千頌。通算舊譯總共四萬五千頌。合成唐經八十卷。義淨三藏、弘景律師、圓測法師、神英法師、法寶法師、賢首法師等共同翻譯。復禮法師綴文。四、於前第三本（唐譯八十華嚴）中，雖然增益了數處，卻脫漏了日照三藏所補的「文殊按善財頂」之文。即賢首法師以新、舊兩經勘對梵本，將日照所補之文，安（回）實叉難陀（譯本）脫漏之處，遂得文續義連。五、唐罽賓國般若金剛三藏，（譯出《普賢行願品》成四十卷，即《四十華嚴》）。

二、解深密經五卷（《解節經》一卷，陳三藏真諦譯，是《解深密經》初五品的異譯本。又，《相續解脫經》一卷，求那跋陀羅譯，是後二品的異譯本）。唐三藏玄奘。貞觀十一年（應為二十一年）五月十八日。於弘福寺譯。至七月十三日畢。沙門大乘光筆受。

三、如來出現功德莊嚴經，未翻譯經本。

四、大乘阿毘達磨經，未翻譯經本。

五、入楞伽經（此經凡有四譯，今存者三本）。一、劉宋元嘉二十年。天竺求那跋陀羅於道場寺譯。成四卷。慧觀等筆受。曰《楞伽阿跋多羅寶經》。二、元魏延昌二年。天竺菩提流支譯成十卷。僧朗、道湛筆受。曰《入楞伽經》。三、唐于闐實叉難陀與復禮等，久視元年五月五日於東都三陽宮譯。至長安四年正月五日訖。成七卷。曰《大乘入楞伽經》。

六、厚嚴經，未翻譯經本。（《密嚴經》，全名《大乘密嚴經》，又名《厚嚴經》，屬於大乘佛教如來藏唯識經典，是玄奘三藏揉譯《成唯識論》所依的六經之一、本經現存漢譯版本有兩種，分別為唐朝地婆訶羅（日照）三藏與唐朝不空三藏（705年-774年）所譯，前後雙譯皆為三卷版本。）

（六經終）

一、瑜伽師地論百卷，（彌勒菩薩說，無著菩薩造）唐貞觀二十年（應為二十二年）五月十五日。於弘福寺翻經院，玄奘三藏奉詔譯。至二十一年（應為二十三年）五月十五日畢。沙門靈會、明濬等筆受。

二、顯揚聖教論（本頌一卷，釋論二十卷），無著菩薩造。唐貞觀十九年十月一日。於弘福寺翻經院，玄奘三藏譯。至二十年正月十五日畢。沙門智證等筆受。

三、大乘莊嚴經論，（十三卷或十五卷。本頌彌勒菩薩說，無著菩薩造；釋論世親菩薩造）。唐貞觀四年夏。於勝光寺（應為波頗寺？），沙門波羅頗迦羅密多羅（唐言作明知識）與《般若燈論》同時譯出。至七年春訖。

四、集量論，（四卷，開元錄列為闕本，有二譯）陳那菩薩造。一、梁大清二年，真諦三藏譯。二、唐景雲二年，沙門義淨譯。

五、攝大乘論，（有三譯）無著菩薩造。一、陳天竺三藏真諦譯。成三卷。二、元魏天竺三藏佛陀扇多譯。成二卷。三、唐玄奘三藏，貞觀二十二年（應為二十三年）。攝大乘論釋（世親菩薩造，無性菩薩造）：一、世親菩薩釋。陳天竺三藏真諦譯。成十卷或十五卷。真諦法師歷經陳、梁二朝，故諸文（常）標為梁論。二、世親菩薩釋。隋天竺三藏達摩笈多譯。成十卷。三、世親菩薩釋。唐玄奘三藏，貞觀二十二年二月八日於北闕弘法院譯。至二十三年六月十七日慈恩寺畢。大乘巍筆受。成十卷。四、無性菩薩釋。唐玄奘三藏，貞觀二十一年三月一日於弘福寺翻經院譯。至二十三年六月十七日於慈恩寺翻經院畢。沙門大乘巍、大乘林等筆受。成十卷。（注：）日東檗山所刻藏本，梁論（真諦譯本）中誤雜入隋（笈多）、唐（玄奘）二論（之文）。覽者察焉。

六、十地經論，（十二卷或十五卷，釋《華嚴經》中十地品）世親菩薩造。元魏天竺三藏菩提留支，永平元年四月於大極紫亭譯。皇帝親自筆受。後交付沙門僧辨等。訖盡論文，至四年夏首畢。

七、分別瑜伽論，未翻譯本，彌勒菩薩造。

八、觀所緣緣論一卷（與真諦所譯《無相思塵論》同本），陳那菩薩造。唐玄奘三藏，顯慶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於東都大內麗日殿譯。沙門大乘光筆受。觀所緣緣論釋一卷，護法菩薩造。唐義淨三藏，景龍四年四月十五日於大薦福寺翻經院譯。沙門玄傘、知積等筆受。

九、二十唯識論（與元魏般若流支所譯《破色心論》，又真諦所譯《修道不共他論》同本），世親菩薩造。唐玄奘三藏，龍朔元年六月一日於玉華寺慶福殿譯。沙門大乘基筆受。成一卷。二十唯識順釋論五卷（應為二卷），護法菩薩造。（此處作者應為世親，護法有《成唯識論》）唐義淨三藏，景龍四年四月十五日於大薦福寺翻經院譯。沙門玄傘、智積等筆受。

十、辯中邊論頌一卷，彌勒菩薩造。唐玄奘三藏，龍朔元年五月一日於玉華寺嘉壽殿譯。至三十日畢。大乘基筆受。辯中邊論（有二譯），世親菩薩造。一、陳天竺三藏真諦譯。成論本二卷或三卷。曰《中邊分別論》。二、唐玄奘三藏，龍朔元年五月十日於玉華寺嘉壽殿譯。至三十日畢。沙門大乘基筆受。成三卷。

十一、大乘阿毘達磨集論七卷，無著菩薩造。唐玄奘三藏，永徽三年正月十六日。於大慈恩寺翻經院譯。至三月二十八日畢。沙門大乘光、大乘雲筆受。大乘阿毘達磨雜集論（本論無著菩薩造，釋論覺師子（師子覺）造），安惠菩薩糅。唐玄奘三藏，貞觀二十年（應為二十五年）正月十七日於弘福寺翻經院譯。至（？）成十六卷，又曰《對法論》。

（十一部論終）

瑜伽十支論： 《（了）義燈》云：謂諸菩薩所造論，意非但為弘揚佛經，亦為廣顯《瑜伽（師地論）》中義。詮教不同，略有十支。支謂支分。併是《瑜伽（師地論）》所有（的）支分。一、略陳名數支論，《百法明門論》二、麁釋體義支論（又名依名釋義論），《五蘊論》三、總包眾義支論，《顯揚論》四、廣包大義支論（又云總攝大乘義支論），《攝大乘論》五、分別名數支論（又云廣陳大義支論），《雜集論》六、離僻處中支論，《辯中邊論》七、摧破邪山支論，《二十唯識論》八、高建法幢支論，《三十唯識論》（即《成唯識論》之本頌）九、莊嚴體義支論，《大乘莊嚴論》十、攝散歸觀支論，《分別瑜伽論》或十支中，除《攝大乘》。彼論（是）別釋《阿毘達磨經》，非《瑜伽論》支分之義。應加《（因明）正理門論》。

（十支論終）

這份文本的結構層次分明，主要包含了對核心註疏的再出版，以及圍繞此次出版所作的序言、說明和附錄。

一、作者分析

這份文本涉及多個層次的作者和編者：

核心註疏作者：釋善珠 (Shaku Zenshu)
- 他是《成唯識論述記序釋》的集錄者 ³
  。
- 根據文內資料，善珠是日本奈良時代的僧人，為奈良市秋篠寺的開山（初代住持） ⁴
  。
- 他「妙通三性之玄理，朗曉八門之軌式」，是一位精通唯識學的僧正 ⁵
  。
新編的編著者：王穆提 (Wang Muti)
- 他是此「新編」版本的編著者、主編及發行人 ⁶⁶
  。
- 他生於1978年的台灣新北市 ⁷
  。
- 他負責了此版本的「疏文斷句」 ⁸
  、編輯校對，並參酌了《大正新修大藏經》、日本《佛教大系》、明萬曆本及金陵刻經處木刻本等多個版本 ⁹
  。
- 其簡歷顯示他長年深入唯識學，並已編校了《瑜伽師地論》、《成唯識論》等千萬字的佛教經論 ¹⁰
  。
題辭作者：釋通印瑞玄 (Shaku Tsuin Zuigen)
- 他撰寫了《刻成唯識論疏序釋題辭》 ¹¹
  。
- 他於日本元祿九年（西元1696年）在京都洛東禪林之寓舍寫下此序 ¹²
  。
- 他在序中讚揚了善珠的貢獻，並提到他當時重新校訂並刊刻此書，因為舊本「字蹤不全，句讀難通」 ¹³
  。

二、詳細內容評論

這份文本的主體是釋善珠對《成唯識論述記》「序言」的逐句註釋。其內容結構與評論如下：

核心內容：《成唯識論述記序釋》

此部分是釋善珠的作品，內容並非直接註釋《成唯識論》本身，而是註釋唐朝窺基（基師）為其巨著《成唯識論述記》所寫的序文。窺基的序文以其典雅古樸、義理幽深著稱 ¹⁴

，善珠的《序釋》旨在逐字逐句地解析這篇序文。

結構分析：
- 善珠首先將窺基的序文分為七大段落，並說明每段大意 ¹⁵
  。例如：
  - 第一段（「竊以六位」至「湛幽章而海濬」）是闡明如來所證之理甚深難量 ¹⁶
    。
  - 第二段（「匪屬具體」至「歸真上遷」）是闡明世親菩薩造《唯識三十頌》以解釋佛經唯心之義 ¹⁷
    。
  - 第七段（「基學慙融愷」至「詳幽致爾」）是敘述窺基大師自謙並說明述作的緣由 ¹⁸
    。
註釋方法：
- 在分判七段之後，善珠採用了傳統經疏的「消文釋義」方法，對序文中的詞彙進行精細解讀 ¹⁹
  。
- 引用外典：
  序文開頭的「六位精微，資象翼而筌理；二篇玄妙，藉蒙列以探機」 ²⁰
  ，是典型的駢體文，大量引用了非佛教的中國經典。善珠的註釋詳細解釋了：
  - 六位：
    指《周易》的六爻，並說明了三才、三聖（伏羲、文王、周公、孔子）造易的歷史 ²¹
    。
  - 筌理：
    引用《莊子》「得魚忘筌」的典故，比喻言教（筌）與所詮之理（魚）的關係 ²²
    。
  - 二篇：
    指《老子》的上下二篇（《道德經》） ²³
    。
  - 蒙列：
    分別指莊周（莊子，宋國蒙縣人）與列子 ²⁴
    。
- 解析佛法名相： 善珠也詳細解釋了序文中的佛教術語，例如：
  - 具體鄰智：
    指世親菩薩的階位，位居十向終，其心接近見道的無漏智 ²⁵
    。
  - 七囀：
    指唯識學中的語法格位（體、業、具、為、因、屬、依等） ²⁶
    。
  - 三量：
    指現量、比量、聖教量 ²⁷
    。
  - 二因：
    指生因與了因 ²⁸
    。
- 辨析名義：
  善珠也對《成唯識論》的名稱進行了詳細的語法和哲學分析，如探討「持業釋」、「依士釋」等不同解釋 ²⁹
  。

前序與編者資訊

《刻成唯識論疏序釋題辭》（通印瑞玄著）：
- 這篇1696年的序言高度評價了窺基的《述記》和善珠的《序釋》 ³⁰
  。
- 它指出，窺基的《述記》雖然闡明了《成唯識論》的幽微義理，但其文筆「古朴」，導致學者難以迅速理解 ³¹
  。
- 善珠的《序釋》則妙通玄理，但舊本流傳中多有錯誤（如「魯魚難辨」） ³²
  。
- 通印瑞玄因此「採衆本隨義訂正」，重新刊刻，以利益後學 ³³
  。
王穆提編輯校對說明與簡歷：
- 此「新編」版本說明了其編輯依據，主要以《大正新修大藏經》等為底本，並進行了現代化的疏文斷句（分段）與異體字取代 ³⁴
  。
- 編者王穆提的簡歷，展示了他作為一位深入唯識學並有實際禪修（如閉關兩年六個月，依四念處修學）經驗的學者背景 ³⁵
  ，這為他編校此部專業論典提供了可信度。

附錄內容

文本最後附有兩份重要的參考資料：

《支那日域相宗先德所撰成唯識論末章篇目》：
- 由通印（玄）輯錄 ³⁶
  。
- 這是一份關於《成唯識論》相關註疏的書目提要，匯集了中國（支那）和日本（日域）歷代唯識宗（相宗）高僧大德的作品，如基、圓測、智周、善珠、太賢等人的著作 ³⁷
  。
《唯識論引證六經十一部論》：
- 詳細列出了《成唯識論》所依據的「六經」和「十一部論」 ³⁸
  。
- 「六經」包括《華嚴經》、《解深密經》、《楞伽經》等 ³⁹
  。
- 「十一部論」包括《瑜伽師地論》、《攝大乘論》、《辨中邊論》等 ⁴⁰
  。
- 附錄不僅列出經論名稱，還詳細說明了各種譯本的譯者（如玄奘、真諦、菩提流支等）、翻譯年代和卷數 ⁴¹
  。

出版與贊助資訊

文件末尾包含了菩薩藏佛教學會、編者王穆提的聯繫方式 ⁴²

，以及詳細的（台灣、大陸及海外）贊助匯款帳戶資訊 ⁴³

。

總結

這份文件是一部高度專業的佛教唯識宗文獻。它以現代編校和標點的方式，重新呈現了日本奈良時代高僧釋善珠對唐代窺基《成唯識論述記》序言的精深註釋。

其核心價值在於，它不僅是研究窺基《述記》序文的重要參考資料，更是理解東亞唯識學（法相宗）如何吸收中國傳統思想（如易、老、莊）來闡釋佛理的珍貴範本。王穆提的「新編」工作使其更易於現代讀者閱讀，而附錄的書目和經論列表則極大地增加了此文本的學術參考價值。

首頁

問答釋義

增上戒學

增上心學

增上慧學

《成唯識論述記序釋》題解